加之,高文举善于钻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刺史与别驾之间虚以委蛇,竟然能同时深得二人信任。
正因为如此,高文举在绛州混得风生水起,说话颇有份量。高文举正是高文峰的弟弟,有了这层关系,高文峰在曲城便成了不折不扣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听了牛全这番话,卢小闲不由摇了摇头。家中有做官的便可鱼肉乡里,这种事情在哪都有。
“还有一个不能惹的人是谁?”卢小闲笑眯眯的问。
“还有一个,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牛全解释道,“他们是城外的土匪!”
卢小闲想起了吴辟邪说的那番话,试探着问道:“是青龙寨和老爷岭的土匪吗?”
“卢捕快也知道他们?”
“我也是才听说的!”卢小闲点点头。
“没错,就是他们!”牛全神色凝重道,“前任赵朗捕头就是因为剿匪不利,所以被县令大人免了职!其实,不管是谁做捕头,靠这么点人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赵朗?
卢小闲心中一动:莫非是他?
……
吃过晚饭,海叔来到卢小闲屋里。
“姑爷,梅小山来了!”
“梅小山?”卢小闲怔了怔,旋即想起,是刚来曲城遇到的那个小偷。
“是他!”卢小闲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对海叔道,“让他进来吧!”
梅小山进屋来,朝着卢小闲哈腰道:“卢捕快!”
显然,梅小山已经知道了卢小闲此刻的身份。
“你还算守信,果然没超过三天!”卢小闲朝梅小山点点头,“既然知道了我现在是衙门的捕快,以后你就负责帮我打探消息!”
“啊?”梅小山有此些犹豫道:“可是……”
卢小闲毋庸置疑道:“没有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
说罢,卢小闲抛出一锭银子。
梅小山赶忙接住,顺手掂了掂,不用看也知道,十两也不止。他不知卢小闲何意,诧异地望着卢小闲。
“以后别再小偷小摸了,缺钱用找我便是!”
梅小山将银子揣入怀中,眼中露出一丝感激,点头答道:“我听您的!”
……
一壶烈酒,一碟花生,一个孤独的夜晚,冷冷清清的屋子。
这是赵朗现在的生活。
不仅无趣,简直能够把人逼疯!
实在是太孤独了。
在来到曲城之前,赵朗是右武卫军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他是将门之子,父亲在一次征战中意外阵亡了。赵朗从小练就一身好武艺,十五岁从军,随右羽林卫大将军王孝杰,征战南北,赴汤蹈火,九死一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每当独自喝酒的时候,赵朗总会想到旋风旅的曾经的那些兄弟。他和兄弟们不分贵贱,无论长幼,只要出征手下的兄弟便密密麻麻环伺赵朗左右。兄弟们便喊一声大哥,干掉碗里的酒,再一起狠狠将碗砸在地上。
在兄弟们眼中,赵朗就是天,就是地。他带着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裤腰袋上。兄弟们替他挡过箭,替他挨过刀,尸山血海不顾性命的救他护他。
每每想到动情之处,铁一样的赵朗都会红了眼眶。
……
“赵捕头!”牛全轻声喊道。
同来的卢小闲没有说话,只将带来的好酒与下酒菜放在了桌上。
“我早就不是捕头了。”赵朗头也没抬淡淡道。
“一年前,你是的。”卢小闲接口道,“怎么,故人来了也不理?”
赵朗抬起头来,看见卢小闲,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好半晌,赵朗站起身来,拉着卢小闲的手,嘴唇颤抖着正要说话,却被卢小闲用目光止住了。
卢小闲对牛全道:“牛捕快,我与赵捕头曾经认识,今晚我们在这叙叙旧,就不留你了!”
牛全很有眼色,赶忙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待牛全走后,卢小闲这才坐下来与赵朗真说起话来。
王孝杰和丛晨在东硖石谷之战死后,赵朗红着眼睛为丛城申请军功。可监军太监坚决不同意给丛晨军功,因为丛晨曾经得罪过他,纯属公报私仇。
朝夕相处的兄弟为国捐躯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赵朗心灰意冷,一怒之下便辞去了军职,独自来到曲城。
赵朗不是曲城人,来曲城不为别的,只因丛晨的老家在曲城,他答应过兄弟的就必须要办到。丛晨是独子,母亲很早便做了寡妇,丛晨死了,他母亲不知会有多伤心,赵朗要替兄弟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