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卢小闲惬意的模样,卢小逸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含浑不清地打趣道:“你真可以,一坛酒十两银子,你居然连眼也不眨一下,莫不是酒虫子被勾出来了?”
卢小闲笑了笑,没说话。
作为龙氏镖局的趟子手,卢小闲一个月的酬劳二十两银子,这坛酒就值十两银子,这可是他半个月的薪水。
卢小闲喝的酒是客栈窖藏了三年的“状元红”,也算不上最好的酒,但对卢小闲说,已经很满足了。
卢小闲是懂得享受的人,也是很容易满足的人。辛苦了三四天了,偶尔奢侈一下,尝一尝十两银子的小酒,他觉得值得。
明天,他们又得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痛苦的押镖生活,今日有机会放松一下,何乐而不为?
门外缓缓走进三个人,卢小闲忽然就放下杯子,他喝不下去了。
进出店里的人不少,对卢小闲没有什么影响,可这三个人却不同。
他们一进来,卢小闲就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惬意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大堂里的客人,一瞬间就只剩下卢小闲与卢小逸二人了。
卢小闲不是不想走,而是舍不得喝了一半的酒。
卢小逸没走,是因为卢小闲还在。
三个人居中的那人一身黒色纱衣,头带帷帽,面遮黒纱,看不清容貌,但看那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之下,应该是个女人,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左边是一个窈窕少女,一袭浅绿色丝绸上衣,一条青色底裙,腰间挽了条纱织腰带,黑亮的长发挽成了侧三环发髻,留了些许青丝留在颈边。少女长相清秀,眼眸中透着些神秘的气息。
右边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脸上有微微胡茬,两个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卢小逸神色凝重,小声对卢小闲道:“小闲,这三个人可不简单,不会是来劫镖的吧?”
劫镖?
不可能。
但卢小逸说的没错,这几个人的确不简单。
卢小逸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可话音刚落,中年汉子凌厉的目光便朝他们射了过来。
卢小闲顿觉身上寒星四射,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只是缓缓夹起一片牛肉,低头嚼了起来,看也不看对方。
“小姐!您坐下,先休息一会!”绿衣女子扶着黑纱女子坐了下来。
显然,绿衣女子是侍女之类的角色。
中年汉子收回目光,一脸柔和地对绿衣侍女道:“影儿,你先陪小姐坐会,我去点些饭菜,顺便要两间客房!”
听了中年汉子的话,卢小闲暗忖:原来这绿衣女子叫影儿,很好听的名字。
不一会,中年男子叫来了饭菜,也坐在了桌前。
“小姐,这清蒸鸡脯是您最喜欢吃的,就尝一口吧!”影儿小心翼翼劝道。
黑纱女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小姐,这么下去,您身子骨会受不了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多少也得吃一点!”
黑纱女子还是一动不动。
两人并不气馁,依然好言相劝,可无论这二人怎么劝,黑纱女子就是不动筷子,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像座雕像一般。
卢小闲想不明白,对这么无动于衷的一个人,影儿与中年汉子却耐心的出奇,这小姐真的是很难伺候。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卢小闲有一个好方法:那就是不想。
卢小闲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快点离开。
卢小闲再一次端起了酒碗,不是他的心情变好了,而是他实在舍不得剩下的酒。
又等了一会,卢小闲失望了,看起来那三人一时半会不会走。
既然他们不走,卢小闲决定自己先走。不过,在走之前无论如何也得把酒喝完,那可是十两银子呢。
卢小闲将最后一碗酒刚倒进嘴里,却听那黑纱女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若死了,你们莫忘把我的骨灰捎回岛去。”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缓缓说出的这句话,让卢小闲听了不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差点被呛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卢小闲暗中猜测,黑纱女子肯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然也不会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此刻,卢小闲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自己会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原因就在黑纱女子身上,她身上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死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