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早,寺里要做法事,贫僧去购置些法烛回来!”普润向卢小闲施礼道。
“做法事?”卢小闲奇怪地问道:“是哪个大户有人去世了?”
慈恩寺是长安城最大的寺庙,能请慈恩寺做法事,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做的到的。
“不是给寺外的人,是为仙逝的弘法主持住法事!”
“啊?”卢小闲吃了一惊。
听了普润的解释,卢小闲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前天晚上慈恩寺发生了一件命案,弘法主持突然暴死在禅房中。
之所以说暴死,是因为弘法主持平日身体健康、毫无宿疾,而且正当盛年,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身亡了。
京兆尹接报大惊,慈恩寺在长安城的名气那可是妇孺皆知,每年上至天子宰相,下至贩夫走卒都要来拜佛听经,进贡香火。如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若要让陛下知道了,不但自己的官职难保,恐怕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上。唯一补救的机会就是尽快查明真相,给朝廷一个交代。
可是,府衙的仵作和请来的大夫检查过弘法主持的尸体后,都查不出死因。尸体全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也不像是中毒。
消息传开,一些僧侣便议论这是恶鬼作祟,勾走了弘法主持的魂魄。
京兆尹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把恶鬼索命的猜测上报朝廷,又让全寺一百零八名高僧念七七四十九天金刚伏魔咒,驱除邪气。
慈恩寺要做四十九天法事,寺里贮存的法烛就不够用了。普润奉了监寺之命,前去购买法烛。
普润说完,便与卢小闲告辞
,匆匆离寺而去。
瞅着普润的背影,卢小闲恍然大悟,难怪前天夜里会有捕快来查房,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
卢小闲也觉得弘法主持死的蹊跷,不过与自己并无什么关系,听听也就罢了。
出了寺门,卢小闲便一眼看到了黎四,他站在寺门口的台阶上正向里张望着。
“师父,你可算来了!”黎四一脸喜色。
“不是让你去修缮屋子吗?跑到这里来做甚?”卢小闲奇怪道。
“师父,天不亮我就请了匠人,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干活了。按师父的要求,我给匠人们都一一交待了,他们做他们的活,我带师父到长安城四处走走。”
黎四想的很周到,做事很有眼色,卢小闲很满意。
“师父还没用早餐吧?”黎四问道。
“没有!”听黎四一问,卢小闲这才觉得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黎四赶忙道:“师父,我带您去吃长安城最好的羊杂割去!”
黎四领着卢小闲,在几个不知名的坊里七拐八拐地走了半个多时辰,穿过大街走入小巷,走进最深最偏僻的胡同,再走入宽不满两尺的两墙中间的夹道。
就在头昏脑胀之时,一丝异常的香气顺着微风飘过来,卢小闲顿时觉得整个心一下变得空空的,接着又瞬间塞得满满的,肠胃都跟着抽动起来。
“这家的羊杂割香得霸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说话的时候,黎四狠狠的将口水咽进了肚里。
长安人喜食羊杂割,做羊杂割家伙简单,支起一口大锅,烧起老汤,在案板上把羊杂片成纸一样薄的大片,码在老海碗里,点上麻油辣椒,老汤开得正滚时浇上去,就着锅盔喝一碗,那是皇帝也享受不到的惬意。
这个时节天气热,吃羊杂割的人比起冬季来少了许多。
黎四与卢小闲走出夹道,迎面墙上一道小门,香气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
揭了帘子入门,门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打了人一个趔趄。
卢小闲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直要跟着那热气和香气一起飞起来了,然后接着就是疼,胃饿得疼,叫人无法忍受。
卢小闲走进屋子,好一会才适应过来,透过热气看清楚了里面的状况。
屋子很旧,并不算大,摆了四张方桌,每张桌子又配了四张条椅。而灶台就在桌子不远的地方,上面支着一口大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此刻,四张桌上都有顾客在吃羊杂割。
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正在切羊杂,见二人进来,抬头对他们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掌柜的,来两碗大份的羊杂割!”黎四冲着那汉子喊道。
“好咧!二位客官稍坐!”汉子应道。
“师父,我们坐这吧!”黎四指着一张桌子征询道。
黎四指的这桌正靠近灶台,桌上只坐着一个人,而其他三桌都已坐满了人。
卢小闲点点头,朝那张桌子走去。
坐在这张桌上的看上去是个年轻人,他满头大汗趴在海碗上,哧溜哧溜喝着羊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