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真怎么会不懂。既然劝说不动李千里,她只能祈望政变能最终成功。而卢小闲这句话,等于是判了他们的死刑。
卢小闲知道,若自己不说清楚了,慕容真肯定做不出决断。
卢小闲问道:“成王之所以如此执迷不悟,是不是受了神龙政变的影响?是不认为与太子发动政变很轻易就会成功?”
“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
“此次政变与上次政变根本不同,他是不可能成功的!”卢小闲耐心的解释道,“上一次则天皇帝已经得了重病,根本无力控制局势。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一个重病中的皇帝,如果有人支持就是皇帝,没人支持啥也不是,张柬之他们进入宫中时,则天皇帝只能质问自叹,第二天就交出了皇权。可现在,陛下身体健康,完全能掌握大局,政变怎么可能成功。朝廷人员大换血,都是忠于陛下的人,李重俊发动政变,根本没几个人会支持。他能够请到的人就那么几个,没有实权人物,除了成王之外,估计最还有一个李多祚。”
慕容真瞪大了眼睛,如此机密之事,卢小闲竟然如此清楚,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李多祚已经发动过一次兵变了,陛下不可能不防着他,想想五王的下场就一清二楚了。这还不是主要的,最关键的一点……”卢小闲一针见血道,“你不根本就不了解李重俊这个人,跟着他政变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一点慕容真很明白,李重俊是为太子妃报仇才发动政变的,他只想杀韦皇后和武三思,根本不可能对李显怎么样,这属于李家内部矛盾,观望的人多真正响应的人寥寥无几。
“李重俊从小便有草莽习气,他对太子之位并不看重,平日里
也不善于拉拢关系,所以没有什么根基。说到底,他其实并不想当皇帝,这样的政变会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听卢小闲说完,慕容真反倒镇定了,坦然问道:“既然必败无疑,贤侄可有破解之法?”
“只有三条路可走!”卢小闲也不拐弯抹角。
“请讲!”
“第一条路,请婶婶力劝成王放弃政变,远离太子,这样可心保全一大家子的性命!”
卢小闲希望李千里退出,或许李重俊就无法发动政变了。
慕容真苦笑道:“我劝过她无数次了,可他根本听不进去!这条路恐怕行不通,再说说下条路吧!”
“第二条路,我可以提前带婶婶离开长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政变失败了也不会牵连到婶婶!”
“不可能!”慕容真想也不想便道,“我们夫妻一体,他生我生,他死我绝不会独活!”
听了慕容真的话,卢小闲固默然无语。
“你还是说说第三条路吧!”慕容真涩声道。
“第三条路,选一年幼子嗣,提前运作,设法避祸!”
谋反是重罪,肯定要全家处死。若政变失败,李千里这一脉恐怕真的要断了。
“就算为成王留条根吧!”卢小闲缓缓道,“若婶婶信的过我,这事就交给我吧!”
卢小闲这话让慕容真很受触动,思忖良久,慕容真向卢小闲行了大礼:“妾身代夫君谢卢公子大恩!”
……
玄都观位于朱雀大街以南的崇业坊,与靖善坊大兴善寺毗邻。
玄都观原为北周通道观,隋开皇二年从汉长安故城迁至大兴城,改名玄都观。经历了多次整修扩建,现在尤为兴盛,在长安城影响很大。
观内盛植桃树,四月前后桃花如醉霞绯云般地争相斗艳,映着蔚蓝云天,美不胜收。文人名士、达官贵人争先前来观赏,徜徉于花海之中,好一幅人间美景。
此时已过了花期,游人已经很少了。
满观的桃花日渐枯萎,就像刚刚卸幕的伶人,华丽过后,冷落凄凉,在这美好的季节,让人惆怅。
冯曼与灵珠子漫步走在残花满地的青石路上,一袭白色道袍清澈如水,在粉红色的映衬下,犹如仙女下凡。
因为弟弟的缘故,冯曼从洛阳上清宫来到长安玄都观。灵珠子与冯曼姐妹情深,舍不得离开她,便跟着也一并来了。二人还像在上清宫时一样,同床共枕,形影不离。
望着满眼的残花,冯曼心中不由有些伤感。
再美的花也要败落,盛开的花朵早已失去往日的芬芳,看落花分散,片片忧伤,那飘落的花瓣,让人感到凋零的寂寞、黯然的惆怅。
当年与卢小闲的相遇、相识和相知,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个擦肩、一个回眸,可能是前世今生的约定。清风拂过耳畔,吹落了那最后一片的期盼。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似死水微澜。就像现在一样,只有一个凄凉的身影看着残花败落,默默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