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鱼肉尝过,确定火候正好才端上来的。”
“什么?居然被你吃了第一口?可这鱼刚才分明很完整啊,根本没有没吃过的痕迹。”卢小闲一边诧异地说着,一边把盘中的鱼翻了下个,鱼身的另一侧也看不出缺损。
陈三犹豫片刻,拿起一双筷子,轻轻挑起鱼鳃,瘪了瘪嘴,说:“喏,是这里了。”
果然,鱼颈最靠近头部的位置少了一小块鱼肉,但却正好被鱼的鳃盖挡住,从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卢小闲禁不住哑然失笑,打趣说:“陈三,可真有你的。竟然能想出这么个偷吃鱼肉的方法,佩服佩服。”
詹魁摇了摇头:“对火候的掌握,全靠眼力和感觉来判断。你这条鱼刚出锅的时候火候可能确实正好,但你装盘后,鱼和汤汁都还是热的,从装盘到拿进雅间食用的这段时间内,鱼肉仍在受热变化,所以最终还是有些过了。”
陈三听罢不由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脸上露出喜色:“詹师傅说得果然有道理,晚辈受教了!”
詹魁怡然自得地拿起酒碗,抿了口酒像是自言自语道:“火候掌握上的学问,博大精深,包括我现在所掌握的,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詹魁不动声色的几句话便让屋内众人所折服,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技艺,在他自己眼中居然只是九牛一毛,卢小闲真不知这是谦虚还是自傲。
放下手中的酒碗,詹魁冲着卢小闲抱了抱拳道:“今日詹某不请自来,是专门给卢公子送请柬的!”
“送请柬?什么请柬?”卢小闲奇怪的问。
詹魁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份红色请柬递给卢小闲,说:“王员外想邀请卢公子和秋风破各位主厨,于明晚戌时到天津桥畔赴宴,介时由我主厨,请诸位品尝一下我打理的菜肴。”
詹魁的这个举动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对此情景,玄虚倒是早已料到了几分,他端起茶碗,仰脖缓饮,手掌正好遮住了那紧锁的眉头。
见众人不语,詹魁起身对众人道:“詹某先告辞了,明日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说罢,詹魁便要转身离去。
“詹师傅,你且留步!”卢小闲赶忙喊道。
“卢公子,还有事吗?”詹魁转过身来,瞅着卢小闲。
“我想请教一件事情!”
“公子请说!”
卢小闲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詹师傅与王胡风有何渊源?”
詹魁也不隐瞒,直截了当道:“詹某一直生活在范阳,十多年前有一次我得了重病,奄奄一息,万般绝望之时偶遇行商路过范阳的王员外,他掏银子专程从长安请郎中救了我!我的命是王员外给的,他是詹某的恩人!”
“明白了!难怪他能请得动詹师傅!”卢小闲摸了一下鼻子,自嘲道,“这王胡风端是好福气!”
詹魁走后,屋内一片沉寂。
还是卢小闲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玄虚,一脸狐疑的问道:“道长,他刚才那辨味功夫是唬人的,还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玄虚面色如水,“自古便有擅长辨味之人,他们个个天赋异禀,詹魁比起他们不遑多让!”
“哦?真有这样的人?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卢小闲顿时来了兴趣。
“古代善于品尝滋味的知味者,比较著名的是春秋时代的易牙和师旷,还有前秦时的符朗。易牙是齐桓公的膳夫,他能尝出两条江里不同的水味,能分辨出水来自哪条江。师旷是晋平公的一位盲人乐师,有一次他吃御膳,尝出做饭用的柴火是破旧木器,晋平公一问,果然厨子烧饭时用的是旧车轴。”
卢小闲听的目瞪口呆,端起饭碗一尝,就知道是用什么柴火炊成,这味觉也实在太敏感了。
“蔡朗是苻坚的堂兄之子,有人请符朗吃鸡,他还没吃几口,就尝出那鸡是露天的而不是圈在笼里养大的。还有一次吃烧鹅,苻朗竟能指点出盘中鹅哪儿长的是黑毛,哪儿是白毛。开始别人不大相信,以为他也太玄乎了,后来有人专为他宰了一只杂毛鹅,将毛色不同的部位仔细作了记号,结果苻朗很准确地判断出了不同毛色的部位,而且无毫厘之差。”
卢小闲听罢不由感慨道:“想必这便是熟能生巧,假如没有长久的经验积累,是很难达到这个高度的。”
见卢小闲还有心情感慨古人,一旁的赵丰堂忍不住问道:“宴无好宴,公子,你看明日之约,咱去还是不去?”
“为什么不去,当然要去了!”卢小闲撇撇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