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子,放在牢房里,让狄仁杰沉住气地书写。
见王德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站在旁边不走,狄仁杰笑道:“我得慢慢考虑考虑,慢慢写,判官有事就先忙去吧。”
“好,好,你忙你忙,我走我走。”
等王德寿和狱卒走后,狄仁杰拆开被头,撕下一块布帛,铺在桌上,援笔写道:
光远吾儿:父陷牢狱,为人所诬,旬日之间即死。可速持书赴阙,以告皇上,求今上召见为父,以鸣我不白之冤也,父字。
写完后,狄仁杰把帛书叠起来,从线缝间塞进棉衣里,整理完毕,然后敲敲门,叫远方看守的狱卒。
“狄公,又有什么事?”狱卒走过来问。
“天热了,麻烦你把棉衣交给我家人,去掉里面的棉花,改成夹袄。”
狱卒面有难色,说:“按规定这事也得跟王判官汇报。”
“请务必帮忙。”狄仁杰说。
王德寿听说狄仁杰想换件单衣,岂有不同意的,手一挥,命令狱卒:“跑步前进,速把棉衣送到狄公家。”
狄仁杰的儿子狄光远听了狱卒的一番话,觉得有些蹊跷,如今才二月天,时方寒冬,如何说热,难道是狱中生了火炉不成,按理说寒狱更冷。
送走了狱卒,狄光远拿过棉衣一把撕开,翻检一下,果然在夹层里找得帛书。捧读父亲的手书,光远的眼泪就下来了,当即决定持书诣阙诉冤。
狄光远急急火火赶到宫门口,向值班的内侍说:“我是地官尚书狄仁杰的儿子狄光远,有非常事变,要紧急求见皇上!”
内侍不敢怠慢,急忙上报给武则天,武则天当即传旨狄光远晋见。
入了朝堂,三叩九拜之后,狄光远把父亲写的帛书呈上,请求武则天召见父亲,允其当面诉冤。
武则天决定亲自审理此案,传旨将狄仁杰等人押至朝堂。
狄仁杰等人就被提到朝堂,七人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武则天问:“既称冤枉,何承反也。”
狄仁杰答道:“不承,则已死于拷掠矣!”
武则天又问:“那为什么又要写谢死表?”
七人一听,忙异口同声地说:“无之!”
“无之?”武则天冷笑一声,命上官婉儿拿出谢死表,抛到七人的跟前,问:“这是什么?明明上面都有你几个人的签名。”
七人抢过谢死表一看,大喊冤枉,说:“这谢死表是伪造的,是假的,是想欺蒙皇上的。”
“假的?”武则天命上官婉儿对七人的笔迹。
上官婉儿拿来纸砚笔墨,让七人各写一行字,仔细地一一核实后报告说:“启奏陛下,谢死表确不是此七人所写。”
武则天一听,怒问尾随七人而来的来俊臣:“这谢死表是怎么回事?”
来俊臣早在一旁惶惶不安,见女皇喝问,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说:“此七人承反以后,拒不写谢死表,臣又不敢动刑,不得已而私伪之。”
“不敢动刑,你也不能伪造别人的谢死表!”武则天训道。
“臣知错必改,下次,下次一定不敢了。”来俊臣擦着额上的冷汗说。
“来俊臣身为御史中丞,办案不慎,扣其两个月的俸禄。”
武则天认为来俊臣有功于国,自然不舍得拿他开刀,只是象征性地给个处罚,做了个样子。
狄仁杰见案子一翻,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武则天,等待武则天下赦令,官复原职。
武则天却指着他们几人沉声说道:“按我朝律法,即为被告,无论有罪无罪,一律要受免职处分。”
狄仁杰虽心里对武则天的判决愤愤不平,但好歹都捡回了一条命,也不再辩什么,只得跪地磕头,口称谢恩,一齐下殿去了。
……
被免了官的狄仁杰心情颇为沮丧,去龙门山闲转,排遣心中的郁愤,没想到却遇见了卢小闲。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但卢小闲却给狄仁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勾起了狄仁杰的好奇心。
正在沉思间,狄府的管家轻轻推门而入。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狄仁杰望着管家问道。
“打听清楚了!”狄管家赶忙道,“他们住在新源客栈,我找掌柜核实过,他们是五日前来到洛阳的,是潘州开出的路引!”
“五日前来的……潘州……”狄仁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狄管家悄声道,“他们俩一大早便去了龙门山,我让小二打开了他们的房间,在桌上找到了这个,您看看不知有没有用?”
狄管家手中拿着一张绢纸,狄仁杰接过来,看了好半晌,眉头越蹙越紧。
良久,狄仁杰站起身来,对管家吩咐道:“备车!”
“老爷,去哪?”
狄仁杰吐出了三个字:“龙-门-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