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热闹。
拐过街角,有一个鱼鳝坊,门口摆着几个大木桶,活的像蛇一样的黄鳝在桶里挤来挤去。
破鳝鱼的是一个矮个,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随手伸到盆里去,总能擒一条到手。卡着这黄鳝不拘的那一部分,用力在盆边一磕,黄鳝便规规矩矩在他手上不再挣扎,络腮胡子在黄鳝头上嵌上一粒钉,把钉固到一块薄板上,这鳝卧在板上让他用刀划肚子,又让他剔骨,又让他切成一寸一段放到碗里去,也不喊,也不叫,连滑也不滑,卢小闲不得不佩服络腮胡子的手艺!
“几位,新鲜的黄鳝,要不要来两条,香着呢!”络腮胡子向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杨思却摇摇头道:“这东西好看不好吃,还是跟我走吧,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再往前走,一个铺子边上正有人将喷香的炖羊肉,蘸着盐水辣子,就着米粉一块吃。还有人把油煎的猪肠子灌上糯米饭,切成片摆在桌上,看得张猛差点连舌头也咽下了。
卢小闲刚要开口,杨思却拉着他道:“马上就到了,跟我走吧!”
杨思拉着卢小闲刚一转身,便听到“咣嘡”一声。
定睛一瞧,一个华服胖子正怒目瞪着他,地上四散着摔碎的的瓷片。
这世上的事情很奇怪,有时可以躲开很多的大麻烦,但却躲不开一只苍蝇。事实上,生活中让人觉得不快乐的,常常是一些芝麻小事。
此刻,杨思便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刚买来的瓷器!”华服胖子不依不饶,揪着杨思道,“你得赔我!”
碰瓷?
卢小闲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在唐朝竟然也有碰瓷之事。
他没说话,静静瞅着杨思,想看看他如何应付。
杨思显然也意识到,对方是故意借机讹诈,他脸色一冷道:“什么意思,想讹人吗?”
“明明是你碰碎了我的东西,怎么说我讹你呢?”华服胖子一脸无辜,向周围的人说道,“大家给我评评理!”
此时,几个满脸横肉的人已经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嚷道:“碰了人家的东西,就该赔银子,不赔就去见官!”
戏演的这么拙劣,也真难为他们了,就连张猛看了也觉得忿忿然。
卢小闲冷眼旁观,本以为杨思会和他们据理力争,或者干脆去见官。
谁知听了“见官”二字,杨思明显有些心虚,他皱了皱眉头道:“好好好,不就赔银子吗,我认栽了!”
说罢,杨思伸手向怀中摸去,蓦的,他的脸僵住了。
卢小闲奇怪的问道:“杨兄,怎么了?”
“我身上的银子不见了!”杨思一脸窘态,小声对卢小闲说,“卢兄弟,你身上有银子吗?先借给我,以后还你!”
听了杨思的话,一旁的张猛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杨思大骂道,“早就看你不像个好东西,你肯定和他们是一伙的,想串通一气骗我们的银子,当我们傻呀!”
说罢,张猛气呼呼的扯住卢小闲的衣袖:“我们走,别理他们!”
“等等!”卢小闲给张猛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对杨思道,“杨兄,你先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说罢,卢小闲把谢云轩拉到了一旁,挠着头问道:“云轩师兄,你觉得他是不是骗子?”
“不是!”谢云轩回答的很肯定。
“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卢小闲问道。
谢云轩直截了当道:“可能是潘州官府的人,也可能是监察御史带来的人,反正他的身份不简单!”
卢小闲伸出了大拇指:“云轩师兄果然慧眼如矩!”
谢云轩警惕的瞅着卢小闲:“你要做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卢小闲话音一转,又问道:“云轩师兄,你是不是还要坚持约定,将来与我比试三场?”
“那当然了!”
卢小闲眼珠子骨碌碌乱转道:“师兄,你看以我现在的水平,和你比试肯定必输无疑。要不,咱们先练习练习,等我的水平提高了,咱们再正式比试如何?”
谢云轩知道卢小闲有一肚子的坏水,也不知他现在在打什么主意,一脸的警惕道:“你先说说,怎么个练习法?”
卢小闲不紧不慢的说:“咱们就以这个杨思为题,比试比试看,谁能先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如何?”
谢云轩瞅着卢小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来,但他失望了。卢小闲脸上的笑容,除了贱兮兮还是贱兮兮,根本什么都看不来。
见谢云轩没有接话,卢小闲摇摇头道:“若是云轩师兄有什么顾虑,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
说罢,卢小闲转身欲走。
“等等!”谢云轩叫住卢小闲,“好,就依你,我比了!”
谢云轩的反应早在卢小闲的预料当中,他满脸堆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杨思借银子的事……”
谢云轩摆手道:“借给他,我没有!借给你倒可以,不过你得打欠条给我!”
这厮越来越精明了,借钱都知道要打借条了。
卢小闲看了一眼谢云轩,心中暗忖:给这厮挖坑现在是越来越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