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琪也从小楼出来,见安子奇在平台观望,便走过来倚在石栏上,指着远处的民房说:“这里地处少数民族杂居区,又是山多平地少,交通十分不便,自古就十分贫穷。这小楼盖得如此气派,却偏又座落在这里。在穷乡僻壤的地方盖这座小楼该花多少钱?偏偏这老人又没有家属,实在奇怪。
我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刚才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心惊肉跳。把老人送到这里你也算是尽到好心,还是赶快回家吧。”
安子奇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觉得这老人不象是坏人,他说话不是当地口音,应当是从别处移居过来的。能盖得起这样的小楼当然是有钱人,也有可能是老人特意在这里隐居的。
我感觉老人的身体不行,他没有亲属在身边,万一我们走了,他出事怎么办?既然我们送他回来,总该要负责到底。你若是想回家,我就送你到附近的城镇,然后我再来这里。”
冯瑶琪显得有点不高兴,嘟着嘴巴说:“你说你要送我回家,怎么又说让我一个人回去?我又没说我想家,只是对这里不放心。”
“我当然要送你回家,只是我连你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再去看老人,如果他已经不碍事,或者他亲属会赶到这里,我与你再离开也不晚,反正就是一两天的事,耽误不了你回家。”
“什么?我没跟你说我家在哪里?”冯瑶琪想一想好像真的没说,便说道:“我家是在深圳,我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有工作。本来想在外面疯玩一圈再工作,想不到却遇到你,你是哪里人?”
安子奇摇摇头,丧气地说:“我还不知道我该是哪里人?家里出了点事,想打工又没有目标。”
“你真的想打工?那就到我老爸的公司去吧,真的,我老爸肯定不会亏待你。”
安子奇还没有考虑打工这件事,也不知道冯瑶琪的父亲究竟是什么公司,只好含糊地说:“等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去看老人醒了没有。”
到楼上,老人已经醒过来,只是精神依然不好,半闭着眼睛在养神。见安子奇和冯瑶琪进来,睁开眼睛低声说:“真的有累你们,实在让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们。看你们衣服上的血斑,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知道能否让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遇到我,据我知道,那条小路十分僻静,你们怎么会走到这条小路上去的?”
安子奇本来想问老人为什么要把小楼建在这里,没想到老人先问自己,不过想想也对,一个重病的老人面对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应该是要知道底细。
于是安子奇便说:“老伯可能以为我们两人相识,其实在昨天以前,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我们也是陌生人,只是萍水相逢,就象遇到你老伯一样。”
老人本以为两人是恋人,想不到安子奇说素不相识,便定神朝安子奇和冯瑶琪打量一下,有点自嘲地说:“昨晚老朽眼花了,以为小哥与姑娘是一家人。看来姑娘定是富家千金,遭到歹人抢劫,小哥出手相救。”
安子奇连连点头:“老伯真是料事如神,事情果然如老伯所说,她遭遇歹徒,正好被我见到,救了她后便一起逃走,这才在路上遇到老伯。”
安子奇先把两人姓名介绍一下,然后详详细细把如何救冯瑶琪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老伯,我贸然出手,至今还在后怕。假如我万一救不了冯姑娘,反而把自己的命陪上,岂不是既害冯姑娘又害我自己。我应该去叫同行的其他人,至少也能威慑歹徒不敢动手。”
老人赞许地看着安子奇,摇摇头说:“男子汉做事,就该有所作为。假如你昨天带众人去阻拦歹徒下手,那么今天冯姑娘照样会被歹徒跟踪,照样会被抢劫,除非你永远跟在冯姑娘身后。
应该庆幸歹徒不是高手,否则你们两个真的很危险,以后在动手前要先动脑子,解决这两个歹徒应该不是难事。小哥古道热心,将来会有好报的。”
冯瑶琪疑惑地问老人:“老伯,你怎么知道是我遇到坏人,他来救我?”
老人微微一笑,指着安子奇说:“素不相识的孤男寡女深夜在一起,他又是手上受伤,若不是遇到非常事件,能平安相处吗?他能把老朽背几十里路送老朽回家,足见他心地诚真。况且姑娘衣饰华贵,他一个普通人,平白能与姑娘相识?所以不用老朽猜测,也可以料定的。”
老人说了一会话,感觉有点累,又闭目休息。
安子奇俯到老人身边,低声说:“老伯,是不是要去请医生,或者我们送老伯去医院。”
老人摇摇头:“不用了,我今年八十五,也到该走的年龄了。我给自己算过,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两位如果没有其他紧急的事要办,我倒想挽留两位一两天,我还有话说。”
老人虽然病重憔悴,可还是鹤发童颜,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八十五岁。至于老人说的就是一两天的事,安子奇以为老人是为了挽留自己才故意这样说,于是安慰老人道:“老伯请宽心,我会照顾老伯的,老伯有什么话尽管说。”
“你们还是去换洗一下,把衣服拿去,还有那瓶生肌散不要忘了用。”
老人指点安子奇把柜里的生肌散和一些纱布胶布拿去,让他赶快把伤口包扎好。
既然要留一两天,自然要先想到吃饭,安子奇和冯瑶琪一起动手,煮了一锅稀饭,也不知该煮什么菜,幸好老人的厨房里有一些尚未开封的罐头食品和瓶装酱菜,就这样凑合着先给老人喂上一碗,然后两个人才放量大吃。
饭罢,安子奇烧了一锅水,让冯瑶琪去澡房洗澡,自己拿着替换衣服走到池塘边,用凉水痛痛快快擦洗一遍,然后将老人给的生肌散洒在伤口上,用纱布包好,才换上老人的中式服装,飘逸潇洒地走回小楼。
好半天冯瑶琪才算洗完,穿着老人孙女的衣服出来,朴素的装束使得冯瑶琪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两人对视一下,禁不住都笑起来。
两人现在已经相当熟悉,说话也开始随便,冯瑶琪笑着说:“我真没有想到老人的孙女会有这么多的时髦衣服,全是进口的,可惜不适合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几件。这老人实在是个谜,你穿这套衣服还挺像样,看上去就象是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
安子奇没有冯瑶琪那种说笑的心情,皱着眉头说:“琪琪,我叫你琪琪不要紧吧。”
“你当然可以叫我琪琪,我叫你什么,叫子奇好了,大家不吃亏。”
“好,琪琪,你听我说,我本来以为老伯说就是一两天的事,指的是他会好,现在想来好像不是这回事。老伯的意思好像是已经料到他的寿命只有一两天,所以才说有话要对我们讲,要是真的这样可怎么办?”
冯瑶琪也皱起了眉头:“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要不我们硬是让老伯去医院,就是不知道这里离医院有多远。这里交通不便,不知道老伯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