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到了一片说不出是鸟巢,还是山舍的地方。
这里巨木参天,奇岩横亘,绿荫盖野,百花成毯,几条小溪贯穿林野,不知何来,又何去。
林间溪岸,灌木丛中不少小兽跳来蹿去,不亦乐乎。
令人称奇的是,远近坡地疏林中,从低矮的仙云中悬吊了一些巨大的巢居,悬垂于地。这些奇形怪状的,大小不等的巢居,俱由粗细不一的苍褐色藤萝以巧夺天工的手法织就而成,彷彿生就如此。
杨真一路看的大开眼界,不想竟有如此奇特之物。
据姬香所言,那是树中灵境物幻之法所生云巢居,不假人手所成,是王母峰道童和长老日常居所。
顺着一条蜿蜒清溪,持续深入,穿过坡林山地,豁然开朗,两人来到一片桃林所在。果木环拱的云天中央,一条龙蔓垂挂了一只偌大巢舍,在繁盛的青滕绿蔓掩映下,若隐若现。
整片林地,地面白烟若毯,流水淙淙,半空五彩仙云罩顶,一切轻灵而圣洁。踩着流烟和草绒小径,穿过一片累累果林,两名粉雕玉琢的女童不知从何处迎了出来。
“参见圣女。”两小齐声一福。
“摘些新桃,有客人。”姬香命道。
两小好奇地打量了杨真一番,笑嘻嘻地领命而去,转眼跑的不见人影儿。踏过一条溪桥,大片花圃之上,云烟之中,那接天垂地的云巢居就在眼前。
待近了,杨真看的分明,圆拱的正门上牌匾书有圣香居,巢居外滕内木浑然一体,瓢叶盖木瓜墙,古香古色中透着超然物外的清雅。那不知从何垂下的龙鬚滕,些许根鬚顺着巨大的扁巢紮入云地,将巢居牢牢悬空扣住。
“姐姐的蜗居是简陋了些。”姬香飘身领路进了香居。
杨真游目四顾,大感神奇的同时,更多是在思索这“姬姐姐”领他来此的用意何在?
巢居内与寻常木舍却无两样,居内也分前后两进,左右偏室。只是一切案台橱柜皆与室一体而成,天花上有几颗拳大的乳珠,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地铺紫绒毯,厅室显得适中温馨。
两人在正厅红木小圆桌前对席而坐。
这时,一名女童端着一盘鲜桃进了圣香居,摆放妥当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这是王母桃吗?”杨真看着粉白透红的桃子。
“也叫蟠桃,可不容易吃得到。”姬香亲自取了一个交到杨真手中。
杨真顿然受宠若惊,轻轻噬了一口,果肉如汁,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水木灵气迅速流淌五脏六腑,旋又化作暖流涌入百脉,整个人若浸泡温泉中一般,舒坦至极。且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但见姬香安然地瞧着他,赶紧三口两口,连皮带肉吞食了个乾净。
姬香目光投往窗外桃林中,随意道:“这是百年桃,有补益本命元气之效,若是寻常炼气之士能平添二十年之功,如今不过数十个,余下的你都带走吧。”
杨真见她目光纯净悠远,神思天外,深知推迟就是作伪了。
当下祭起乾坤印,额头银光一闪,圆桌上余下五颗王母桃连同盘具消失不见。他挠挠头,玉盘又重新落回桌上。
再度驱使乾坤印,杨真明显感觉到自己法力已经抵达了一个他以往不敢想像的境界,无穷的法力从金丹中源源而出,流转四肢百骸,令他心中大为振奋。
姬香看在眼里,美目含笑道:“你修为突飞猛进可曾有假?”
杨真摇摇头,顿明她这话是对他早间疑问的回应,心下更加忐忑不安。
“就是你一元祖师亲自来讨,这不死实姐姐也未必会给,你可知道为何姐姐刻意成全你?”姬香又问道。
“因为七宝妙树的缘故?”杨真脱口而出。
姬香微笑摇头。
杨真大窘道:“难道真是我不自觉偷吃了圣果?”
姬香收起笑容,正色道:“因为你身具浑元天脉。”
杨真摇头表示不懂,虽然青鸟略为提过,却是一知半解,难道自己竟有与众不同之处?
“浑元天脉是什么?”
“一歧他没有告诉你吗?”姬香微微有些惊讶。
杨真茫然摇头,暗忖,难不成那一歧老头跟王母峰有什么瓜葛?
“也许还不到时候吧你道行是差了些,姐姐助长你的修为也有分寸,那不死核,你尚且汲取了不到三成,以你的修为尚不足融彙如此庞大的圣元精华,日后一切还是要依靠你自己噢,你师父他来了。”姬香说着盈盈起了身。
杨真慌忙跟着站起。
“那么,杨真,姐姐就与你说定了,七宝妙树的将来就交给你了。”姬香出乎意料地拉住杨真的手,款款道。
“这”杨真感受着柔滑的纤手,近在咫尺的异香,一阵心慌意乱,仅有的几分残余清明告诉他,他并不曾有所承诺啊?
“怎么,你反悔?”姬香皱起了蛾眉,神情分不出是嗔还是怨,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姐姐身分不便,更不可找昆仑派的人出面交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难道你真忍心七宝妙树历劫千年,依旧灵识不全,流落他乡?姐姐可是很为难啊。”
“那,好吧。”杨真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这才乖嘛。”姬香拍拍他的手,收回柔荑,甜甜一笑,神秘道:“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你与姐姐的秘密,千万不可告知第三人,即使你师父也不行,明白吗?”
杨真苦着脸点头应是。
“好了,你有空随时欢迎来姐姐这里作客,现在送你出去,噢”姬香忽然想起了什么,轻拍玉额道:“看姐姐的记性。”
说罢,她素手撚指,虚空画符,转瞬凭空生成一道玄奥的白色灵符,接着打入杨真眉心乾坤印处,光华一闪,那银色的锲形印记陡然亮了起来。
杨真顿然感觉乾坤印彷彿活了过来,无数异念在心海中翻滚,一些玄之又玄的法理贯通了他的心神,乾坤印原来如是。
念动间,乾坤印已经收入了紫府之中,罩在金丹之上,又是一番奇妙光景。
就在心神莆定,六识回体之时,他恍然发觉天色大变,他已经来到了王母峰外一枝横生云海的粗大虬干之上。
外空不远云海上,一个青衣人如履平地一般御虚伫立,恰逢转过了视线,朝杨真望来。
“师父”杨真欣喜地招手大喊道。
萧云忘一个闪身,出现在杨真身前,二话不说,迎头就重重敲了他一记“本以为你是为师门下最老实本分一个,谁想你却是最胆大包天一个,哼。”杨真除了垂首应是,哪敢还嘴。
“咦”萧云忘上下打量着杨真,说不出的意外。“你小子修为竟然到了金丹期。”
杨真面上一喜,却是怅然若失地看了不死树深处一眼。
“你姬师叔祖还好吗?”萧云忘负手转开身去,异常沉静地望着林深处,目光竟有几许难察的温柔。
“姬姐姐她还好。”杨真迟疑道。
“你叫她姐姐?”萧云忘转头讶然。
“她让我这么叫的。”杨真心中确实不愿意与姬香有着那样生分的尊卑称呼,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萧云忘俊雅的面容,流露着说不出的异样,沉默良久,点了点头,道:“各有缘法。”
师徒俩不知为何,皆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来,随为师到太昊峰走一趟。”萧云忘抛手祭出一道的紫色剑光,带着杨真落了上去。
剑光绕着王母峰外空缓缓飞了起来,迅速蔓延变长变大,不住加速飞射,轰鸣气啸声渐大。最后绕山飞了一圈,剑光已足有三十丈,气势磅#地破空往东方而去。
杨真踏足剑身后部,感受狂飙疾速,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了上来:师父他,好像有些失常啊?!
不过片刻工夫,云海上,两座高下相形不大,毗邻的山峦已近在眼前。
外空不少游离剑光腾飞起落,蓝、白、红、绿都有,甚是耀眼。
那正是昆仑仙府之枢,太昊、少昊两峰。
其中偏左一座仙峰正是昆仑道宗圣地太昊峰。其山头傲岸奇峻,绕着峰缘,又歧分五行山府,峰峦之间云霞缭绕,重重山院和殿宇各自依山而成,顺着坡落山阶到中央的巨大云坪,就是占地足有百亩的齐天广场。
五府之间,广场之外,在云渊沟壑之地,高低错落着百丈通天蟠龙玉柱,足数有七十二根之多,依天星斗宿之势而成,齐天淩云。
正北土府是昆仑派掌尊主府昊天殿之所;西南面的木府乃长老院驻地;金府则是刑罚之府掌律堂玄德殿所在;火府,乃打点昆仑杂务的敬事堂之所;余下水府所驻,乃道宗年轻弟子修行山府金钟院。
萧云忘特意御剑缓缓游弋在太昊峰外,简单为杨真介绍山中之事。
这时,一道黄色剑光悠悠巡弋而来,彷彿喝醉了一般有些摇晃,正好斜斜挡驾在前。
“何人放肆?”萧云忘颇有几分不悦,散去护体法罩,露出形貌,他清朗的声音轰传了开去。
“原来是萧师叔,胜衣失礼了。”挡驾飞剑上也放开行迹,竟也现出了两人,为首那人剑眉星目,神采飞扬,正是楚胜衣,他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道人。
另一名弟子也跟着道歉,面色尴尬不已。
“他是初学御剑?”萧云忘眉头一蹙,他是何等眼力,迅即一目了然。两人正以合力渡御之法飞行,乃昆仑常见的入门御剑术。
“正是,我这师弟初学乍练,让师叔见笑了。”楚胜衣回头看了身后有些拘谨的师弟一眼,从容道。
“紫霆最近可好?”萧云忘见其不亢不卑,谦和有礼,也不以为意,兼且对这享誉昆仑年轻一代的新人也颇感兴趣。
“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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