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山乡的调查组还在继续,但调查的方式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首先不再起早贪黑了,调查组上午调查一会,下午就回县里,乡经管站的账目翻了好几遍,然后就是找各个科室的主任单独谈话。
任平生悠闲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着烟,喝着茶水翻看着这几天的报纸,而且还开着办公室的门,来来往往的乡干部往往忐忑不安地往乡长办公室里扫一眼,任乡长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偶然间,任平生翻到人民日报的时候,看见二版有个黑色的大标题农村合作基金会的改革势在必行,署名是本报通讯员彭远途,实习记者邓亚贞,任平生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又认真的、咬文嚼字的阅读了一遍,彭远途到底够意思,自己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整篇文章都从实际出发,含蓄地说出了任平生的观点。
“农村合作基金会的风险正日益显露,不仅给自身的经营发展带来了不利影响,也对农村金融秩序产生了一定的冲击,其潜在的经营风险和支付危机对农村金融甚至整个农村的稳定都构成了一定的威胁。如不加以妥善处理和解决,一旦问题积聚暴发,将严重影响农村经济的正常发展和农村的社会稳定,因此,对乡镇基层农村合作基金会的进行清理整顿工作刻不容缓”
正在任平生反复阅读这篇文章的时候,乡长办公室的红色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任平生拿起电话,从一声“喂”的招呼中,听出了彭远途的声音。
“平生吗!我是老彭!”
任平生说:“我是任平生,恭喜彭兄啊,我刚刚拜读了你的大作。”
彭远途说:“怎么样?”
任平生说:“这篇文章写的太好了!如实的反应了我们乡农村合作基金会的现状。”
彭远途说:“给你透露点内部消息,听说中央马上要成立农村合作基金会的清理整顿小组,由农业部牵头,在两年内要完成对全国的农村合作基金会进行清理整顿工作。任平生,你的那篇农村合作基金会的现状与思考起的作用很大,中央领导很重视,规范农村合作基金会的运作,改革农村合作基金会的运行模式才是唯一出路。”
“领导重视就好,这样农民的血汗钱,将来就不会血本无归。”
“你最近还在忙干山乡的事儿?”
“我暂时退居二线了?”
彭远途说:“开什么玩笑,你的年龄再翻一番也不够退居二线的资格,出什么事了?”
“暂时停职,接受县纪委调查。”
“因为什么?”
任平生说:“如果要说原因那太多了,归根结底就一个,在农村合作基金会的问题上,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平生,你可要有信心哪,房书记下午要找我谈话,我帮你跟房书记反应一下?”
“不用,我这里没事,你放心吧。”
彭远途的文章没有在大河报登出来,而是在人民日报刊登出来,充分说明高层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任平生拿着这张人民日报,微微地笑了一下,云阳县的有些人要失眠了。
县政府办公楼,周县长的办公室,周宏大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杯茶,他手里拿着当天的人民日报,在看报纸的时候感觉到了脊梁后面冷风阵阵。这件事情不能再往下挖了,如果再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周宏大拿起报纸,来到了盛县长的办公室。
“盛书记,您看了今天的人民日报没有?”
“看了。”盛县长说:“这次我们云阳县是首当其冲啊,此文章一登出,我们县在省领导的眼中,肯定是挂号了。”
“我觉得省报记者报道的角度有些偏颇,总不能只报道不好的一面吧?您听听‘如不加以妥善处理和解决,一旦问题积聚暴发,将严重影响农村经济的正常发展和农村的社会稳定’,问题有这么严重吗?一个小小的基金会几百万资金,怎么可能影响到社会的稳定,这些人报道这样的文章,我怀疑出于什么目的?”
“那些记者,总是喜欢小题大作,拿着鸡毛当令箭。”
“恐怕不仅仅是人家记者的问题,我们县的有些干部,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好的作用。”
“是啊。”盛县长深以为然地说:“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总喜欢搞浑水摸鱼那一套,一点点小事就搞的满城风雨,如果不是他的那篇文章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云阳县的工作怎么会如此被动。”
“调查组的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下结论了?”周宏大眯缝着眼睛,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说:“我觉得还是尽早下结论的好,早点下结论,是不是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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