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心里叫苦,“巴奶奶啊巴奶奶,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捉奸不可,怎么就偏偏挑中今天!这不是断我的官运呢嘛!”
转眼一看,岸边已经有一人上前拦住那一高声叫嚷的夫人,俩人登时扭到一边。旁人不知道,曹武德看的真,那不就是奉命巡逻的巴特尔嘛。
曹武德暗暗抹把汗,“巴老兄,难为你,替主子背黑锅了。”
这边和|跟着松口气,怪不得巴特尔见谁都一副好脾气,原来,是屋里人懂得调教哇!
乾隆心中略有不悦,站起身来,扶着曹武德的手,暗暗加劲。哪知事有不巧,不等曹武德跪下来请罪,岸边飞一般来了一帮娘子军,一个个掳着袖子,手里攥着擀面杖、细柳条子,气势汹汹,个个天足,虎虎生风。一路走,一路骂着:“姓李的,给老娘滚出来!”
“钮钴禄,胆儿肥了啊,竟然敢偷了姑奶奶簪子会婊子!你等着,别叫我看到你!”
“佟佳老二,你在哪儿,再不出来受死,一辈子睡外头吧,祖坟你也别想进!”
……
这帮人身后,还有丫鬟、家院跟着,个个耀武扬威。
这一番大骂,乾隆听了奇怪,怎么外头侍卫,就不知道拦着呢!扬州不是素来出温婉女子地方,哪里来这么多泼妇?跟她们比起来,最开始挑头儿那个,可真是温柔哇!
乾隆老抽在这边疑惑,身后一帮扬州、乃至江苏官员,可就没那么气定神闲了。尤其是曹武德,浑身一哆嗦,扶乾隆的手,软趴趴就弯下来,多亏和|在一旁扶着,才没把乾隆大老板给摔着。
龙船外,众侍卫急忙护驾。那帮老娘们儿可不是吃素的。领头的一个打眼一看,伸手揪住一个侍卫耳朵,“好啊,费扬古,爹娘去的早,姐姐我一手把你抚养长大。为了你,我熬到二十多岁才嫁人,还嫁了个包衣奴才。今天倒好,你不说感激姐姐抚养之恩,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姐夫在这里花天酒地、包养二奶奶。你,你你你,居然还在外头给他站岗放哨!”说着说着,那妇人大哭流涕,“阿玛、额娘,女儿命苦哇!”
她这么一哭,后头好多人也跟着哭闹。抓住侍卫们衣领,专挑自己认识的人下手,这边叫兄弟,那边叫侄子。哭哭啼啼,诉说自己如何相夫教子不易,家里男人如何醉死销金窟。
和|冷笑,怪不得,外围侍卫居然拦不住这些娘们儿,原来,来的都是满洲姑奶奶,跟御前侍卫沾亲带故的,谁好下死手拉着?看这阵势,后头,还有不少人呢!奇怪的是,这些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眼看侍卫们就要招架不住,居然没有一个人敢闯上龙船,揪出自家男人。就是再骂,也不过骂些大姓,没有叫出真名。呵呵,有意思。
龙船之上,有江苏知府、盐运使、布政使、江南总督、督查御史、各部尚书等满汉蒙大臣,下头人喊着的,除了一个姓李的,别的,全是满洲姓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蒙古官员偷偷跟身边人说,“哎呀,还是娶个蒙古女人好啊。你看,都没咱们草原女儿来闹事。”
一旁人白他一眼,“打头招呼巴特尔的那位,好像就是科尔沁出来的吧?”
这边爱怎么闹怎么闹,那边湖心该怎么演还怎么演。只可惜,直到曲终人散,乾隆老抽也没好意思出龙船。他也瞧出来了,这一帮人里头,还有两位,是他爱新觉罗家姑奶奶,正经的多罗格格。真是的,出来玩,怎么还带着自家姑爷,这不成心给自家姑奶奶找不痛快!这回和|真不会办事,早知道这样,就该提醒朕才是呀!
曹武德急的满头大汗,“怎么回事,姑奶奶们来全和了?我的天呐!”
哀叹未了,就见那边画舫收了彩旗、飘带,佳人肩上轻纱一滑,抖落水中,顺着水波,荡漾开来。有几条轻纱,甚至穿过荷田,飘到龙船前面。再往画舫去看,五座画舫,佳人低头娇羞入舱,出来一帮划船汉子,吱吱呀呀,喊着号子,悠悠荡荡,四散而去。小船搭的台子,也有人拆开摇走。只有号子顺着水面,嘹亮传来:
“兄弟们加把劲儿哟,
嘿哟嘿哟,
兄弟们快快划哟,
嘿哟嘿哟
兄弟们齐努力哟,
嘿哟嘿哟,
不管多大浪哟,
嘿哟嘿哟,
齐心协力摇哟,
嘿哟嘿哟,
……”
乾隆听了,再看龙船下、湖岸边那帮姑奶奶,微微一笑,问和|:“爱卿,你说,要是她们齐心协力起来,是不是划的更快?”
和|低头,“奴才不知。想必,咱们满洲姑奶奶,都有巾帼风范吧。”
乾隆一笑,“那可不是。”她们是怎么知道,今日朕带着臣子们来游玩的呢!
乾隆正想着,就听下头渐渐安静下来。一个妇人,腰里插着棒槌,挤开众人,站到岸边喊:“曹武德,你个忘恩负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好色贪财的老秃驴,给姑奶奶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