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噩梦的来与去并不取决于人的主观意识,而疼与不疼却那样真实地留在躯体里。
一连七天,欧瑾瑜都会在午夜时分摸索到初夏的床上,每天都撕碎她的一件新睡衣,然后用她最厌恶最惧怕的方式侵占她,折磨她,而当晨曦微露的时候他便会主动离开她的视线,以至于她甚至怀疑他真的只是梦里那个可怕魔鬼的替身。
初夏醒来的时候,男人照旧不在身边,只有床上凌乱不堪的一切和身上不可告人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发生过什么。
她随手挽起头发,细致地在镜前抹粉底,她很少化妆,可今天却不得不遮掩一下,因为她难看的脸色和大大的黑眼圈实在令人惨不忍睹。
她静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纵欲过度的脸上即使铺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仍显得诡异的苍白,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神采,呆滞得有些可怜。
因为睡衣昨晚被男人扯得不成样子,此时她穿的是他的那件白衬衫,宽大的衬衫敞着怀,里面藏着一对历经男人把玩的乳 房,它们上面的痕迹仿佛记录了她耻辱的回忆。
注视着,注视着,她开始慢慢掉眼泪,她厌恶地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脏,她大笑起来,从一个人们口中的情妇晋升为堂堂正正的欧太太,她反而觉得污秽满身,而原因却一遍又一遍地划开她的心房,因为他们之间肉体的结合不再因爱,而只有满心的仇恨,和可耻的算计。
是的,即使她以为她快要被他碾碎在身下,她一度都悲观地认为自己要死了,可是她还活得好好的,不但如此,她甚至可以在几乎昏迷的清晨,偷听到他与别人低声的谈话,她想,他一定以为她没有醒来才会如此无所顾忌。
她听见他简短地说着“好,我知道了”,而最重要的那一句她竟然在自己累的快要丧失知觉的一瞬牢牢记在心里,“我们一定要尽量争取新加坡的黄总支持,这样江南公路的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她没换掉那件白衬衫,裸露在外的长腿漂亮而匀称,它们轻盈地在房间里踱步,犹如最美丽的白天鹅。
手里拨通的号码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等待的时候,她的脚尖不老实地左右踮着,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支点。
电话里的男人似乎很疲惫,声音没有了平日的干净,有些低沉沙哑,“喂,早。”
他的话向来不多,可是却很少瞒她什么,她开门见山问:“江雨默,江南公路的案子出了问题吗?”
江雨默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有一些阻碍,但我会处理好。”
“这里面的关键人物是新加坡的黄总吗?”
“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找办法接近他,你不用担心。”
“弱点。”初夏轻声说着。
“什么?”江雨默似乎没有听清。
“我说他的弱点,每个人总有他在意的东西或者自身最害怕的东西,找准了这个,我想我们才能有的放矢。”
江雨默沉思了好半天,像是在做着思想上的排查,最后说:“此人洁身自好,不贪财,不好色,不赌博,不吸毒,对妻子非常体贴,夫妻也非常恩爱,几乎是个完人。”
“等等。”初夏小声叫着,“你说他对妻子很好?”
“对,好到极点。他们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白手起家,在东南亚一带极有威望,这次江南公路的投资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他们的影响,好像他们早年和楚家有些交情,所以才会多少顾及一些欧家的面子。”
“楚家?”初夏不禁笑起来,如果让楚天知道他竟然会间接帮到欧瑾瑜会是怎样的表情,她收回心神说:“曲线救国,我想我们该去拜会一下这位黄夫人。”
广东会馆香兰轩。
江雨默与初夏被人拦在了门外,“对不起,黄夫人正在听曲子,如果没有预约两位请回吧。”
“不好意思,可是我们已经连续等了四天了,我只是想拜会一下黄夫人。”初夏客气地回着,并不因对方的盛气凌人而带出丝毫不满。
“那也不行,夫人听音乐的时间最讨厌有人打扰,两位还是??????”
“什么事这么吵?”一个女声缓缓地问,音调不高,却足见威仪。
工作人员见黄夫人正向外走,知道已经扰了她的雅兴,更加不耐烦地对初夏他们说:“你们走吧!”
恰好,黄夫人此时正走到门口,上下打量着初夏二人,见男的温文尔雅,女的气质不俗,脸上没有变化,心里却也并不厌恶,“你们是什么人?见我有什么事?”
“我们想找黄先生有些事??????”江雨默并不隐瞒。
黄夫人却一笑,抬手拦下他后面的话,“男人的事和女人无关,黄恩泽的事我从不过问,不好意思。”说完,转身便走。
初夏却趁机向前一步说:“黄夫人说的好,我们女人自然有女人的话题,夫人喜欢听广东音乐?我倒觉得这首《娱乐升平》若是速度快些,再把月琴换成琵琶或者更好。”
黄夫人本已迈开的步子竟停下来,转身惊讶地问:“看你年纪不大,你也懂这些?”
初夏莞尔一笑,“如果夫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为夫人奏上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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