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擦干眼泪,看着一分钱都不剩的包,苦笑着,她现在别说打车去医院,就是付这两杯饮料的钱都没有,犹豫了一下,她拨通茉莉的电话。
出租车里,白茉莉紧紧握住初夏的手,两只柔软的手掌贴合在一起,十指本能地交缠着。
即使是渐渐进入了夏季,初夏还是觉得有些冷,那股子冰冷是从心头散发开来的,一点点地释放,很缓慢,却带着残忍的力量,仿佛不吞噬她整个人便不会善罢甘休。
初夏的身子向茉莉那边靠了靠,此刻哪怕是些许的温暖也是那样的诱惑她。
白茉莉不说话,就只是紧紧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并不坚强的身体上,如果苦难是那样的难以抵挡,她愿意把那痛平均分成两份,她愿意替初夏承担,这样,她的苦痛就不会那么多了。
初夏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多遍,无论看到什么,无论听到什么,都要坚强地面对,可是她预见了开始,却没有预见结束,她以为她可以承受一切,她以为她知道医治病症过程的艰难,可惜,她还没有深达那最最惨烈的根源。
病床上空着,爸爸没在病房,她透过窗户看着偎在一边的妈妈,那张脸既熟悉却又陌生,脸孔上的五官无异,可神情与气质却已判若两人,她记得她的头发原来是那样的乌黑,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已白发斑斑,紧紧束着的马尾就那么稀少的一小撮。
她捂住嘴巴,不想自己口里的呜咽声冲出来,可眼睛却早已失去了再看一遍的勇气。
走廊里咯吱咯吱地响着轮椅声,白茉莉碰了碰她的胳膊,在看清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在门后。
即使背过身体,亲人的磁场也像一个强大的包围圈牢牢地裹住初夏,她不敢相信他高大的身躯会变得如此孱弱。
她缓缓抬起手臂,手却不知该放在哪,在遮挡住耳朵的瞬间,忽然听见那渴望了许久,想念了许久,而今却不敢去听的声音,它们从她的指缝间悄悄钻进来,温暖淳厚犹如当年。
他依旧谈笑风生,可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在初夏的心里都如同老式的打字机,叮叮当当地落下来,每一个按键都砸出一个深坑,永远也填不满,经年累月之后,尘封在心中,化成斑驳的记忆之墙,深浅沟壑间,扯痛所有的神经末梢。
爸爸在轮椅上带着笑说:“我女儿特别孝顺,她从小就聪明努力,学习成绩可好了,大学都是保送呢!”
护士回应:“您真有福气,等病好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是,我怕她害怕,没告诉她,又不是什么大病,何苦要孩子担心。”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入了病室,初夏听不清他们后面的话,身子转过来,从门上的小窗户偷偷向里面看,这个病室住着好几个病人,老旧的空调工作时声音响的就像是外面工地上的推土机,轰隆隆的。
所有的病人气色都不很好,莹白色的日光灯更是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惨白惨白的,再加上重症病人疼痛时忍耐不住的*声,这个病室仿佛就连接在阳世与幽冥之间,有些阴森恐怖。
每个病人的家属都栖身在病床与病床之间那一小块地方,每到医生护士查房或者输液治疗的时候便要马上收拾好地上打的铺盖,如此反复,一夜要好几回,根本不可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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