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床榻铺好,在这里有个规矩,所有伺候的人需要在祁曜进来之前收拾好离开。
温娆注意到夜里忽然又冷了许多,从柜子里换一床厚被子出来。
她铺好了床,又挨个检查灯盏中的蜡烛,将快要燃尽的换下。
祁曜向来喜欢待在承德殿中办事,有时夜深了,索性就在承德殿中歇下,而寝宫这边则空守一夜。
对于侍寝的宫女来说,这事情算是轻松,可很少见到祁曜。
特别是祁曜在办公事时不喜欢看见女人。
故而,在外人眼里看来,他是个寡欲的男人。
寝宫里静悄悄的,温娆最后将床前脚榻上细细地擦了一遍,干净得人躺上去都没问题,更不会教他被沙石硌到脚。
烛光一颤,她才意识到似乎从方才墙上就多了个影子,温娆心下咯噔了一声,抬起头来,正看见祁曜。
“把东西收了,伺候朕更衣。”他收回目光,淡声道。
温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将东西收走,净了手之后,这才来祁曜身边。
祁曜张开手,任由她来解衣袍。
伺寝的宫人多是会将更衣的过程练习过才能做事,辛姑姑只是想让她临时顶替一晚上,况且祁曜除了后妃很少让人近身。
温娆按着步骤来,将他的衣裳一件一件脱下摆放好。
屋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发出声音。
温娆本就心无杂念,只想着完成任务。
只是她替他解开腰带后便愣在那儿了。
“为什么不继续?”祁曜离他那样的近,声音是那种熟悉低沉的腔调。
温娆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这才止住。
她是想不透的,祁曜究竟是怎么想的。
“谢珩给朕配了一碗忘情的药,你相信么?”祁曜一反常态没有逼近,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
“奴婢不知。”温娆垂眸道。
“这是假的。”祁曜说道:“那日朕不是故意那般对你,谢珩他是该把一切都对你讲了才是。”
温娆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日你说的话可是发自内心。”祁曜问道。
温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自然是怕过祁曜,不仅她怕,这后宫妃嫔都怕,他是天子。
“谢珩给奴婢也下了药。”温娆解释道。
“你过来。”祁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温娆不情愿,慢慢地靠近。
“你觉得很可怕?”他问道。
“没有。”温娆说道。
祁曜不再说话,温娆从未想过他会这么温和的对自己说话。
也没有想过他会对先前那件假孕的事情闭口不提。
“奴婢伺候皇上睡下吧。”温娆说。
“你觉得朕这般能睡?”祁曜说道。
温娆眼睛不敢乱动,可偏偏还是扫到他一柱擎天……
“皇上,你不觉得我是个罪人吗?”温娆终究是忍不住,他的态度太复杂,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好似明明该是仇人一般的人,他不仇视反而和颜悦色。
“朕之前很生气,因为你骗了朕。”祁曜说道:“但反过来想,你骗朕不正说明你很在乎。”
“李鹄下落未明,只要一天找不到他朕就相信你。”祁曜说道。
温娆一怔。
“我今日来就是想对你说这些,朕不想让别人太注意你,所以……”祁曜说着一顿,“这样是对你最好的,那些人不会再针对你。”
“……”温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睡下吧。”祁曜说道。
“奴婢要守夜。”温娆心不在焉说道,身体陡然悬空,让她大惊。
“这是命令。”祁曜面上又有了以往的几分霸道。
温娆心跳得很快,手指陷入软棉的被单中。
她想,这个时候的他也许需要一个女人发泄……
只是他为她盖好被子之后便将灯吹灭,身边的位置微微下陷,告诉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你现在还不能有孩子,所以……”耳边一阵热气,“别多想。”
温娆闻言指尖微微发热。
祁曜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前世的温娆爱上了一个人,他只学了他的十分之一,她便如此顺从。
若是她有朝一日见到了那人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