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股线,这股线一断,自己就会彻底的崩溃。
在这根线断之前,他还能压抑着一切,毕竟,他也才十八岁而已。
现在,他明白,已经到了线断的边缘。
他动作粗暴的挣脱对方的拉扯,将再赶上来的手狠狠打落,然后一把将对方推倒在泥泞地里。
大踏步独自朝山上走,他必须要自己冷静一下,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很多双眼睛看着他,却没有谁动作,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冷漠的眼神让他有些惧意,他加快脚步,赶紧逃离了这个地方。
前方的山坡他已上去过不止一次了,今天的泥泞比往日更甚。
碎石隐藏在稀泥下,咯得他的脚生痛,脚上还是以前在船上的时候穿的那双水靴。
这鞋很不适应在沙漠中行走,里面的脚早已因为潮湿起了疹子,稍微一热就奇痒难耐。
此刻那种奇痒更甚,好像有很多蚂蚁在里面一起爬一样。
他不顾泥泞,随处坐了下来,一把脱掉靴子,一些浑浊的泥水伴着沙石流了出来。
自己的脚被泡得又白又皱,前面几根指头已经溃烂,皮肤破了。
呈现一种病态的红色,像是卖不出去的肉。
他将双脚插进泥沙里,粗砺的沙石给了双脚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小时候爸爸抱着他,轻轻摇晃着他的感觉,舒服又踏实。
那是有人在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感觉,自从爸爸去世之后。
这种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重新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大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眼前的一切都逐渐模糊。
这黄黄的天地,远处那模糊的山丘,还有山脚下的人。
一切都渐渐的远去,好像和自己再也无关。
自己再也不用关心那里会有绿洲,那里有饮水,那里能找到些许的食物。
不用再管这些族人的死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自己需要的,就是这里,这粗糙温暖的沙石,这里就是自己最需要的地方。
这就是自己的最终归属吧。
他的心念一动,将双脚更深的插进沙石里,那里奇异的有一种暖暖的温度。
让他想起他的船舱,想起船舱里那黑漆漆带着鱼腥味的被窝和枕头。
就是这里吧,他苦涩的笑笑,眼泪到了嘴里,像海水的味道。
这里就是我的归属。
他开始挖坑,这比想象中的要费力一些,或许是因为自己也两天没有吃饭,身上已经没有力气了吧。
费了好大的劲,才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坑,他拿过自己靴子,想拿它当做挖坑的工具,它却软绵绵的根本不中用。
他把它再次扔到一边,不禁哑然失笑,都准备去死了,还怕痛吗。
他突然有了无比的决心,就用双手硬生生扣开土层,再手脚并用的扩大它。
双手由于剧痛不停的颤抖,他也完全不管不顾。
又费了好长时间,他终于挖出了一个可供躺下的浅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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