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那大夫看江玮鹤总觉得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早些年他游历四方,去过不少的地方,见过很多人,能记住的大都是打过很多次交道的,江玮鹤他既然觉得熟悉,那大约是见过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人老了,越老这脑子就越不中用了,好些事儿都记不起来了,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想了,凡间事事都讲个缘分,记不起来,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江玮鹤搓着空荡荡的拇指,上头没了东西,他总不适应,偶尔琢磨事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蜷着手指摩一圈儿,原先那上头的东西是他老子送的,后来他嫌太招摇就给摘了,可从前为什么一直戴着呢?
爹在儿子心里都是英雄,他再恨他爹,也抵不住心里的崇拜,留着也是个念想,人都不在了,恨也随着人一块儿消亡了,那东西的意义也就大不一样了。
“兰儿......”他叫兰姒过来,拉着她的手放在膝头,“若是我有能力让你过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你愿不愿意跟着我离开镇宁村?”
“为什么要离开镇宁村?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这儿是我的家。”
“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不管在哪儿都是家,如若我有一天不得不离开镇宁村呢?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兰姒生在镇宁村长在镇宁村,村里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家,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州,冷不丁的真说要她离开,她这心里头,满满的还都是些不舍。
“我舍不得镇宁村。”她小声嘀咕,“不过你是我夫君,我总不能跟你分开,你去哪儿我肯定就得跟着去哪儿,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镇宁村,你要去哪儿?”
“我说的不是现在,不过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叫你受苦的。”
没有山盟海誓的信誓旦旦,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兰姒就受用的心花怒放。
在她看来,别的都不重要,只要江玮鹤待她好,穷也罢,富也罢,她都能跟着他不离不弃。像她娘,嫁给她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最后走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宝匣子积了灰,一样是宝匣子,那灰尘终有一日会被扫开,不属于他的日子,每过一天都跟偷来似的,日子是偷来的,可人是他正儿八经娶回来的,什么都能不要,人不能不要。
兰姒望着他,心里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最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兰姒觉得他就像天边一抹抓不住的云,好看又亲切,误入凡尘,却仍旧尘埃不惹,好像随时会不见了似的。
医馆里人来人往,消息散播的快,只听说县衙断了一桩案子,人人都说县太爷公道,至于具体过程,那当事人回来了,两杯茶下肚,不用人问,自己就慢慢儿招了。
“咱们有证人呢怕什么?谁说小孩子的话不可信?童言无忌,孩子最不会装样儿,拿这个说事儿,那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