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太后刘娴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
刘娴的声音很是威严,同时又让人琢磨不透,虽然才垂帘半月有余,但这位太后早已有了君王的威仪。
“几日前兴建伯在一场文会上说出了一番惊世骇俗之言,他说有教无类不应排斥女子,有明显鼓吹女子读书的意思。并且就在文会上,兴建伯更是当着数十位西北文人的面,收了一个尚且待字闺中的女子为徒。此乃颠倒阴阳,离经叛道之举,臣请朝廷降罪以儆效尤。”老御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仿佛周昂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行。
老御史话音刚落,皇极殿中便窃窃私语起来,周昂虽然人不在朝廷,但关于他的一切都足以让人重视。
尤其是李长善、何显等人,此刻更是一脸沉思,他们都与周昂交过几次手,并且也共事过一段时间,可是知道周昂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小举动,往往都可能是有意为之。
如今周昂公开支持女子读书,这些人可不会认为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
李长善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御座后的珠帘,朝堂上这位年轻的太后,他们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有时候李长善甚至有种错觉,那个珠帘后的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曾经的景安帝。
“是谁让你弹劾兴建伯的?”太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依旧听不出多少变化,平静而庄严。
老御史明显一愣,不过随即答道:“没人让臣来弹劾,是臣自己听到此事后心中气愤。”
“哦?那诸位爱卿可还有附议的?”刘娴又问了一句。
此刻殿中异常安静,过了片刻也没人出来。
御座旁魏思贤垂手而立,他站在小皇帝的龙椅旁,有些怜悯的看了老御史一眼。
见殿中无人说话,珠帘后刘娴的身影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似乎殿中文武都感受到了刘娴起身,一个个连忙将头低下。
“好你个刘思危,你明着弹劾兴建伯,分明就是指桑骂槐,你真正想要弹劾的是哀家吧?你想说哀家颠倒阴阳,牝鸡司晨对不对?”忽然刘娴的声音满含怒意的说道,她虽然没有走出珠帘,却能让人明显感受到她此刻的怒意。
“臣.....臣不敢!”老御史刘思危连忙跪下,虽然他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但牝鸡司晨这话他可不敢真说出口。
“哼,不敢?如今西北危如累卵,此时你还要朝廷降罪兴建伯,那到时候是你去主持西北大局还是怎样?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不思报国,只知道这弹劾那弹劾,把有能力的官员都搬到了,你们言官去上阵杀敌,去安抚百姓吗?”刘娴连珠炮似的说道,在这一点上她与景安帝却是完全不同。
景安帝行事说话是旁敲侧击话里有话,而刘娴则是直来直去,有些男子不能说的,她却可以当着满朝文武直接说出来。
刘娴当着满朝文武这一番质问,顿时让刘思危哑口无言。
其实这也是言官们当下的尴尬,若太平盛世言官纠察天下,那是弹谁谁倒霉,但现在天下大乱,各地起义不断,边疆也是战火不断。
这时候弹劾封疆大吏或者手握重兵的统帅,确实需要异常慎重。
“如今朝廷正直多事之秋,刘大人做事还请三思,念在刘大人年事已高,哀家就不追究此事了,退朝吧!”刘娴最后语气又大有缓和,不过那句‘刘大人年事已高’她说的明显要重些。
“退朝。”见刘娴转身离去,魏思贤大声的喊了一嗓子,也带着小皇帝离开了皇极殿。
这里朝会刚一结束,周昂才返回布政司衙门片刻,崔文山就一脸好笑的拿着一张纸条出现在周昂跟前。
“主公,今日朝会上,御史刘思危弹劾你了。”崔文山展开纸条对周昂说道。
“哦?然后呢?”周昂饶有兴趣的看着崔文山。
崔文山脸上笑容更盛,接着说道:“皇极殿上太后当众呵斥了刘思危,并且朝会结束后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让江都郡主入宫陪小皇帝读书。属下估计,那刘御史应该很快会主动递交辞呈了。”
“让江都入宫了?”周昂对自己被弹劾其实并不在意,不过当听到江都郡主被太后招进宫陪小皇帝读书时,明显表现的很在意。
“或许太后是想以此表明对主公的支持吧,毕竟主公的那番言论和收女子为弟子,对太后临朝还是很有支持的。”崔文山想了一下说道,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周昂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又另外问了一句:“咱们的食盐什么是能运到?”
几日前罗宗保的运盐队已经启程,启程之后往来传递信息便一切按正常流程,崔文山是知道盐队最近动向的。
“今日应该到河南布政司南阳府地界了。”崔文山立刻答道。
就在周昂与崔文山说道运盐队时,忽然有文吏出现在周昂屋外通报:“大人,良工小姐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