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终于安静下来。
张炳成就坐在她的对面,死死盯着她。
宋问笑道:“张县令,放轻松点。推人这样的事情嘛,我是有口难辨的。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张炳成哼出一气:“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步步紧逼?”
“听不懂,是谁在逼谁?”宋问摊手道,“我一介良民,你几番想陷我囹圄,倒成了我的错了?”
张炳成恨道:“天下那么多人可管,你为何偏偏要来管我?”
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宋问思忖片刻,真诚道:“我看不见的地方,鞭长莫及。我看见了地方,做不到默然而视。只能说,天道使然。”
就是因为你太倒霉。
张炳成决定不和她说话,老肺也要气炸了。
不久后,受命的差役回来。
带头过来的,恰好就是许继行。
“听说这边有热闹?”许继行朗声道,“谁人这么大胆,敢在张老爷的寿宴上闹事?”
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许继行才看见坐在地上的宋问,和互相对峙着的人马,笑道:“宋先生好雅兴啊。”
宋问瞥他一眼,摇着扇子道:“正等大理寺卿来,可不是好雅兴吗?”
许继行:“为何要等大理寺卿来?”
宋问道:“大理寺卿有话要问我,张县令又要因罪责罚我,不让我走。我不服,自然要等大理寺卿过来判公正了。”
“是什么事?”许继行蹲到一旁道,“也让我听听。”
张炳成道:“少将军,他因记恨我先前指证他,竟恶毒要谋害我妻儿!”
“哦?”许继行挑眉道,“当真?”
张炳成道:“自是当真。”
“这样的大事……”许继行摸摸下巴道,“自然还是等大理寺卿来的好。”
张炳成语塞:“这……”
许继行扭头,在自己的队里挑了个人道:“有人去通报了吗?若没人去的话,李二,你去大理寺找关卿,就说是我的意思。”
名唤李二的人抱拳:“是。”
许继行看向宋问:“宋先生,也来参加张县令的宴会?”
宋问摇摇头道:“我,不是很想和你聊天。”
许继行揪着眉毛,问道:“我是哪里冒犯你了?”
宋问挪开眼,给自己扇风。
许继行无辜看向林唯衍。
林唯衍道:“她不是很想和你聊天。”
许继行:“……”
许继行派出的人才走到一半,大理寺卿得到消息,已经带人来了。
直接冲进院里,发现里面挤满了人。
许继行按着刀柄起身,道:“既然关卿来了,也没我的事,就先走了。”
大理寺卿朝他抱拳,以示道别。
张炳成上前来道:“关卿,此人说是大理寺要寻他问话,不知……”
大理寺卿打断他道:“不错。”
张炳成:“那问完之后,请将此人交由我处置。”
“不成。”大理寺卿回过身,断然拒绝道:“此人与一案件有所牵连,近几日不能离开大理寺。本官在路上已有听闻。令夫人的事情,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这纯是胡说。
怎么先前能离开,忽然就变成不能离开了?
“既然此事与令夫人有关,还要她留下作证。只是最近大理寺繁忙,请耐心等候传召。另外,你即将要卸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防有心人再次加害。我会上报,请金吾卫来保护你,直至你离开长安。”大理寺卿一扬手,道:“走!”
一众人压了宋问,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张炳成对着他背影欲言又止,面色发寒:“这……”
宋问夹在众人中回过头,对着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被大理寺卿按着头扭了回去。
林唯衍跟在众人的背后,走出了门。
宋问打发他先自己回家。
张炳成如今才回过味来,自己叫宋问暗摆了一道。
他原本可以尽快离开长安,对方也没有办法。现在却是想走也走不了。
而且大理寺还借机叫人来监视他。
张炳成一阵虚脱,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女眷留在这里,他现在就没有离开的理由。
可是张曦云已经说了让他择日离开长安,越远越好。
他如今又出事了……张曦云还会不会帮他?
赵主簿也是有些懵了,走近张炳成,就听他不住喃喃:“怎么办?怎么办是好?”
赵主簿心下大惊,一阵发凉。
这大理寺与金吾卫都在针对张炳成,他是能看出来的。
这不正是意味着,张炳成危险了吗?
张炳成若是危险了,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他呼出一口气,对张炳成道:“老爷,我们先进去吧?”
大理寺的人压着宋问回了官署。
这次也没将她关进牢里,而是进了一间单独的空房。
大理寺卿道:“这几日你就先呆在这里,有事的话,找狱丞。”
“关卿关卿。”宋问拍拍门,捧着脸道:“我对你们好吧?以身涉险,为民捐躯。真志士也!”
大理寺卿:“……”
扭头就走。
“且慢!”宋问喊住他道,“你既知我的苦心,总得答应让我见几个人吧?”
大理寺卿回过身问道:“你想见谁?”
宋问道:“如果赵主簿,我是说一个叫赵瑞安的人,他是县衙主簿。他来找我的话,让我见他。指不定,我还能再帮你们一次。”
大理寺卿点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