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讲究三点如下:
足够的储量或者来源。
统治者足够要脸。
有足够的实力惩罚不要脸的仿制者。
可我朝自有国情在此,历代统治者最头痛的事情不是私铸,而是民间把货币给融了。
对于朝廷来说,铸币,其实是一件非常亏本,但是,又必须干的职责所在。
而对于民间来讲,把铜币融成铜器,是一件非常赚钱的事情,基本上,朝廷但凡抓到,都是要严惩的。
我朝贵金属稀缺,如果真有大量成色好的货币进入市场,朝廷大约是欢迎欢迎,鼓掌欢迎。
这不是给我们送钱花么!哪儿来的傻子?真好。
像是扶桑,自己不铸币,用的全是大明永乐钱,永乐皇帝得铸造多少钱才够?
这些钱,其实绝大多数都是沿海的海商们自己私铸的,他们在扶桑大宗购进铜块,再铸造成永乐钱花到扶桑去。
诸位读者老爷看了是不是感觉很眼熟?
就如网络上说好些年前我朝欠发达时候,扶桑在我朝买花生,把花生壳制成纤维板卖回来,白赚花生米不说还倒挣一笔钱。
又说扶桑买我朝木头,边角料制成一次性筷子,白赚木料还倒挣一笔钱。
段子的真假不说,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落后就要挨打。
康飞撺掇唐荆川私铸,对于作为严党的唐荆川大老爷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要知道,江南的民间是有钱的,像是扬州城,那些盐商老西们,最喜欢的就是把银子铸造成一个个的银冬瓜窖藏起来……
这不是缺德么,货币之所以是货币,自然是要流通起来才有用。
康飞就在信里面撺掇他,去问那些老西们要银子,咱不是白要,咱们这叫抗倭债券,老哥哥如今是淮扬巡抚,背后还站着严阁老,按说,抗倭,保护的可是你们的财货,你们要报效银子出来的,如今,你今年掏出来四百两银子,五年以后,我还给你五百两……
朝廷仁义呐!,
陛下仁德呐!
阁老仁厚呐!
鉴于朝廷银子成色混乱,不如,大家一起监督,铸造出一种大家都认可的成色银币出来……就以此种为指定。
此外,大家买了这个抗倭债券,还可免税。
总之,这里面埋着坑。
这年月,商人里面大有聪明人在,大约,会有人看出坑来,五年免税,五年后是不是就要缴了?
可是,这又如何,我又不白要你的银子,真说起来,朝廷抗倭,你们敢不报效?
康飞在信里面谆谆善诱,说老哥哥你放心,抗倭,那是大有赚头的,那倭寇就是海商,海商就是倭寇,个个肥的流油,真还不上,拿那些缴获的大福船抵债就是了,老西们都贪鄙,肯定能答应。
这一旦成为惯例,日后朝廷自可循例。
正所谓,自古以来。
至于读书老爷们会不会喊什么与民争利之类的话,这,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戴康飞干的。
嘉靖皇帝对银子不要太渴望哦!没银子,怎么修仙?
至于严阁老,虽然严阁老也不是事事都依着皇帝,可作为历史上数得着的大奸臣,想必对于赚钱那也是很有兴趣的。
康飞相信,以嘉靖皇帝那政治手腕,再加上严阁老,这对君臣,在历朝历代都是数得着的,真给他们指一条路,未必成不了事。
这种偷偷使坏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康飞写着写着,自己都乐呵,放下石獾笔来,揉着手腕子,咧开嘴就笑。
他这边笑,那边建宁行都司,卞狴犴看田大奶奶亲自带着人送银子来,哪里还不明白,一时间脸上臊得通红。
他又不是老三,软饭硬吃毫无廉耻,他卞狴犴卞二爷那也是要脸的。
一时间,卞二爷讷讷说不出话来,有心不收,可是再一想,这不是打田大奶奶的脸么?
田姬执掌木家,自然晓得事理,看卞二爷脸色,当即脸上笑盈盈就说道:“二老爷和康飞是八拜之交,便如妾身的亲二哥一般,妾身亲自前来,便没把自己当外人,说起来,二哥莫不是以为田姬不知羞,上赶着倒贴……”
田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卞二爷再不收,那就是要做仇人了,赶紧脸上堆笑,“呃……弟妹说的甚话……是为兄在这官场上打转久了,假道学了,却叫弟妹笑话……”
他说着,赶紧叫人去把俞家小姐叫来亲自陪田姬。
按说,俞家小姐和他还没成婚,这没结婚之前的男女双方,那规矩,大了去了,可是,俞家小姐如今算是私奔来的,都私奔了,那还讲究甚,何况,俞家小姐不来相陪,难道叫他卞二爷在这儿陪着不成?那也忒不成话了。
那俞家小姐没一忽儿便来了,田姬有心结交,俞家小姐也不是难玩的主儿,当然,两人之间的纽带,主要还是康飞。
至于卞二爷,自然不好再陪着,早早就去了,正好和向大爷一起,说起这事儿,脸上还一阵尴尬。
向鼎向大爷就劝他,说三弟非同常人,何况咱们乃是八拜之交,感情非同寻常,三弟这么做,那也是应当的。
古人对结拜这种事情看得极重,既然结成异性兄弟,那真是,比亲兄弟还亲了。
那边田姬和俞家小姐说了不少话,随后告辞。
俞家小姐好生把银子收入账中,一点之下,却发现有六千两,赶紧去把卞二爷寻来,二人在几个箱子里面仔细一找,找到田姬留下的一封眉书。
田姬说,跟俞家姐姐一见如故,今后,既是嫂嫂又是姐姐……故此留一千两银子给俞家姐姐傍身……
二人面面相觑。
卞二爷拿眼睛在俞家小姐手上的眉书上来回看了好几次,也只好叹气,说,三弟能耐大,我这做哥哥的,只好觍颜生受了。
俞家小姐内心不安,心说我与康飞小弟那是至诚姐弟关系,如今让田姬出这么一大笔银子,这,会不会叫小弟为难?
她却不知道,康飞素来软饭硬吃,这才哪儿到哪儿,之前在扬州,非但觍颜让人家扶桑上杉公主上赶着做妾,还要倒贴二十万两银子哩。
那边田姬叫了康飞手下家丁二人,又拜会了彭德轩老大人,老土司疑惑,这都这么晚了,那少年寻我何事?
田姬怕老土司多想,便先说了,老大人,咱们给朝廷放马打仗,那是常例了,如今我家老爷的意思,南赣巡抚老大人既然在当地筹措银子,想必手头紧张的很,这建宁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既如此,何不往南直隶去,他那八拜之交的老哥哥乃是淮扬巡抚,这天下之富,莫过盐漕,扬州乃是盐漕两衙所在,正是这天底下一等一富庶的地方。
彭德轩一听这话,顿时心思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