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仪堂冷哼一声。
“曾师兄,要我说,咱们当初就不该同意那劳什子的补偿。那位陆师弟,不过才进入宗门不久,即便是带艺拜师,其修为又能高得哪去。更何况,入的还是磨剑宫,其传承讲究水滴石穿,修为更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有大的提升。对咱们而言,无异于累赘,说不得还有可能拖累了咱们呢。”有人抱怨道。
“修为不高?”听到这话,曾仪堂鄙夷的瞥了那位同门一眼,“莫非你跟陆十四很熟么?”
“我、我自然是不熟的,不过……”那人眼见曾仪堂的神情,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可还没等解释完,就被后者伸手打断。
事实上,在这群人中,如曾仪堂这般用异样眼神看着他的,还有几个,皆是昨晚上一起造访过陆十四之人。
其实,若非他们昨日里恰逢其会,怕是也会有相同的误解吧。
弹指间,墙屋灰飞烟灭。
曾仪堂自信也能做得到,却绝对没有那份从容。
当然,倒不是说,曾仪堂就比不过陆十四,只是两人虽同为剑修,但追求的路径却是南辕北辙。
不同于陆十四漫天剑气的范围杀伐,曾仪堂更专注于一剑之功。
腰悬长剑,不出鞘则矣,出则璀璨无匹,若一剑西来,摧枯拉朽。
说白了,陆十四的剑气漫天是面,而曾仪堂追求的则是线,说不上孰强孰弱,一旦比拼,决定胜负的,还是修为的高低以及临机的应变。
论修为,曾仪堂作为服剑宫小辈弟子中的第二人,会比不过一
个刚刚入门的磨剑宫弟子么?
论临机的应变以及争杀经验,曾仪堂更是不甘人后,比之同辈中佼佼的七剑,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拿他曾仪堂去跟陆十四对比,本身就不公平。
堂堂服剑宫低辈弟子第二人,便是历数整个稷剑学宫,排入前十五之列也是绰绰有余。
而陆十四呢,不过是加入堪堪半年的新弟子而已,即便带艺拜师又如何?
稷剑学宫是剑修门派,一身的修为战力,皆在剑上。
而陆十四的剑,是自加入稷剑学宫才得自剑妖府,半年的时间,又能温养到哪里去。
总之,如果一开始,曾仪堂对陆十四只是纯粹的当做此次巡值的炮灰,以减免自身的损失,那么自从昨晚过后,已是改变了决定。
陆十四的修为战力,在这支即将巡值的队伍中,虽算不得顶尖,却也绝对不是垫底,而他那范围性的剑气攻杀,更是可以很好的弥补服剑宫弟子自带的缺陷,两者相加,他的作用无形中提升了数个档次,已经容不得曾仪堂不去重视,甚至拉拢了。
“来了。”
就在曾仪堂呐呐出神之时,身边突然有人轻声提醒道。
顺着那人目光望去,前方一条并不算宽敞的巷子里,白衣胜雪,悠悠而来,只是远远看去,便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好一个温文尔雅谪仙人,身形修长,白衣飘逸,似闲庭信步,又似悠然自得,那张算不得俊朗,却清秀十足极为耐看的脸上,时刻挂着春风般的微笑。
来人不问可知,便是陆十四了。
在看到陆十四的那刻,饶是曾仪堂,也忍不住有些讶异,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似乎今日之陆十四跟昨日日所见,判若两人。
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丰满,气质更加的俊逸,但这种改变,偏偏不带一丝的突兀之感。
“诸位师兄,实在对不住,来晚了。”陆十四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致歉。
“呦,陆师弟,你这是准备去踏春么?”曾仪堂依然是那副欠揍的语气。
“嗯?这身行头有问题么?”陆十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眼自己。
好像并没什么不妥啊。
自来到蜀山城,陆十四就一共带了两套衣衫,以便换洗。
今日这一身,虽是刚换,却跟昨日那一套相同,皆是磨剑宫的制式行装。
不过是穿的整洁了些,不至于就被看作是踏春吧?
更何况,陆十四一番观察,身前这些服剑宫的弟子,论穿着,他们之中可有不少人,比自己还要讲究呢,尤其是曾仪堂,更可谓是盛装加身,腰带悬玉,纶巾束发,别有紫竹簪子,零零散散的点缀,却无一处不起都画龙点睛之妙。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嗯……好吧,是人。
若说陆十四这身装扮是去踏春,那么曾仪堂又算什么,金榜题名还是洞房花烛?
“你当真了?”望着陆十四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曾仪堂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人都该听出自己只是习惯性的恶语嘲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