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第一股龙卷风已经到了黑袍侏儒面前,将其残破而宽大的黑袍吹的猎猎有声,也于无意中掀开了兜帽。
一副全不是人脸的面孔,呈现于世。
如同手臂一般的棕灰色泽,却没有树根般虬结的筋肉,反而似黑袍般破烂,斑驳中,只在嘴唇、颧骨以及眼圈处附着着干瘪的皮囊,其余的地方索性就头骨外露,至于那双眸子,更是漆黑若墨,不带一丝眼白,让人一眼望去,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其眉心之处赫然留下了一道狭窄的创口,正是之前长剑贯入所致。
怪物,这绝对是个十足的怪物。
就在薛衣侯震惊于侏儒的相貌时,剑声起。
在不知龙卷风威力的前提下,黑袍侏儒理智的选择了出手。
长剑在手,一剑劈落,轻易的将龙卷风拦腰劈断。
卷起的无数针叶纷纷撒落,龙卷风立时消弭。
嗯……看样子,这龙卷风当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华而不实啊。
一剑之下,有了判断,黑袍侏儒再无犹豫,身形一晃,却是主动突击,径直的冲入了第二道龙卷风中。
尖锐的针叶竭力的刺击着黑袍侏儒,只可惜,结果却是飞蛾扑火,纷纷折断,却只给对方造成有限的伤害……嗯,如果说,将黑袍撕裂也算是伤害的话。
如此,黑袍侏儒连破六道龙卷,毫发无伤,却也迫近到了薛衣侯近前,彼此相距不足一丈。
如此距离,只需长剑一递,借着胳膊的长度,便能轻易的架在薛衣侯的脖子上。
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如何,薛衣侯此时竟然纹丝不动,便是脸上的表情都定格
在了前一刻的平静淡然之中。
反观黑袍侏儒,也不知是何原因,那张斑驳的脸上竟现出犹豫之色,漆黑的眼眸中不断有涟漪荡漾,有觊觎贪婪有迷惑不解,更有……未明的亲近。
呼!
没等黑袍侏儒做出决断,一股腥风陡然自身侧刮起,反应不及下,已被大力撞开,同时身躯更是被紧紧捆缚,却是有人合身将他抱住了。
两人一路翻滚,力量之大,甚至接连撞断了三棵碗口粗的松树,这才停止。
吁!
直到此时,薛衣侯才大大的吐了口浊气。
终于及时的赶上了。
不出意料,那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正是被他炼化的走尸。
走尸本就是死人,自然就没了活人的气息,薛衣侯也是偶然间发现这点,并依此开发出了偷袭之法。
行尸一经出现,便合身撞翻了黑袍侏儒,更是紧紧的抱住了对方,束缚住其手脚,如此,薛衣侯自然是得理不饶人了。
箫声再变,《驭尸咒》起,依靠箫音,驾驭行尸,更能如臂使指。
在箫声的控制下,行尸张开獠牙,一口便咬上了黑袍侏儒的脖颈,力气之大,只是瞬间,就崩断了两颗门齿,但黑袍侏儒也不好过,被其直接撕下了大块棕灰如同树皮的血肉。
身为行尸,便丧失了触觉,门齿崩断自然不会感觉到疼痛,可那黑袍侏儒也是个怪物,之前被剑贯穿了脑壳都无动于衷,更何况只是被撕咬下一块血肉了。
两者皆是一吭不声,却展开着最为血腥的贴身搏杀。
被撕咬下一块血肉的黑袍侏儒先是凭巨力挣脱行尸紧勒的手臂,紧接着便倒提长剑瞅了个空隙刺入行尸的小腹。
可惜,这一剑看似凌厉,但却没给行尸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凶性,手撕口咬,几乎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用到了极致。
就这般你来我往、互相伤害中,战斗以令人眼花缭乱到窒息的方式不停歇的进行着。
最终,行尸的两条手臂被黑袍侏儒生生斩断,便是脑袋也因为颈骨断裂而耷拉在胸前软绵绵的左右摇摆,一条腿也被撕断了,至此,才算真正的消停下来。
哪怕薛衣侯箫声不停,可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行尸,总归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一战下来,行尸算是废了,但黑袍侏儒也不好过,全身上下几乎每一块好皮,连衣衫带皮肉,不知被或抓或咬去了多少,坑坑洼洼的更加丑陋恐怖不说,便是持剑的右臂也无力的耷拉下来,显然已经骨折了。
沙、沙……
就在这时,松树林中再次响起脚步之声,杂乱却纷繁。
弑血的追兵终于姗姗来迟。
可对薛衣侯而言,这却并非是个好消息。
一旦被他们找到这里,对他而言,只会变得更加危险。
行尸如何解释?
更进一步,他怀中的竹、玉两箫又该如何解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不为外人所知也就罢了,可现在根本就没办法遮掩啊。
稍许的犹豫后,薛衣侯恨恨的瞪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黑袍侏儒一眼,转身便向山下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