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难念的经

在门派锻炼个三五载，待修为入了固本，再出门也是不迟啊！”

    “让开！”罗蕊一掌推开面前的丈夫，起身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月递给儿子，然后伸手在虚空中抓出一个包裹，“羽儿啊！别听你爹的。”

    见“娘亲”起身走来，雷亦是站起身，愣愣的接过小月，然后愣愣的点头。

    这不好吧！毕竟还是一派掌门……

    罗蕊仿佛能听到儿子的心里话，瞥了一眼悻悻然的丈夫，生气道：“就他这个掌门？没你娘这些年撑着，早让赵无极那个老匹夫抢了去!”

    “咳咳！夫人，那是我师弟！”雷霸天弱弱的反驳道。

    “师弟？有这么当师弟的吗？天天想着抢师兄的掌门之位？要在我擎天宗，早就风干了做了腊肉！”罗蕊陡然提高了声音，灵气躁动，裹挟着这句话穿过大雨，飘向远方。

    “夫人！”见夫人紧咬着不放，雷霸天只得旧事重提，低沉道，“你也是知道，数百年前我正一门遭了大难，如若不是师傅师伯师叔们拼尽性命，哪有现在的安生日子！”

    说罢，铁打的汉子，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沉默不语。

    罗蕊看着丈夫软弱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全是一群没用的软蛋！赵无极找不到凶手就来找你麻烦？你当了几百年掌门，也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要是我爹来，先杀他个干干净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雷愣愣的看着突然陷入争吵的“父母”，不明所以。据雷化羽的记忆，正一门整居正道十派第二，仅次于太乙门。

    正一门当下情况来看，虽门下弟子众多，但都是些阿猫阿狗，不成气候，而高端战力，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太上长老更是只有一个柳如焰，显得太寒碜。这就很奇怪了，实不副名，不怕宵小来找麻烦吗？

    何为宵小？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排在正一门之后的门派就甘心被压一头吗？

    就拿之前的蜀山派来讲，随便出门执行任务的弟子都是培元境，以秘法甚至能上凝真境，而那日所见遮天巨蟒，修为定是不下踏破，但就是这等实力，蜀山派堪堪居正道十派第八。而审讯蜀山派父女时，言谈之间，他们也甚是惧怕正一门。

    今日才听说原来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辛秘！

    雷眼冒精光，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下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罗蕊和雷霸天似乎刻意隐瞒此事，点到即止，并未深谈。

    罗蕊不再理会闷闷不乐的丈夫，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儿子，絮絮叨叨：“此去路途遥远，羽儿

    你又不通御风之法，行路艰难，早日启程。没有为娘在身边，可得记得按时休息，不要像这几日，忙个没完。衣服为娘都放在包裹里，记得早晚多穿几件，中午热了再拖。吃饭为娘倒是不担心，你经常去镇上吃，应是习惯了凡人饭菜……”说着，就拉着儿子的手走向门口，“切记，下月十五，是你燕师叔的飞升大典，一定得在这之前赶回来。你是正一门大师兄，到时候可得好好威风威风……”

    初时，只是担心，后来变成不舍，说道“威风威风”时，罗蕊不由得想到儿子的未来，哀上心头，眼角渐渐湿润，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雷看着眼眶红润的“娘亲”，听着温柔不舍的话音，喉咙渐渐僵硬，脑海中想着再也见不到的母亲，眼前的“娘亲”与之渐渐重合。他重重反握住“娘亲”的手，哽咽道：“娘亲（好累！以后终于可以不打双引号了。），孩儿知道，孩儿知道！”

    “娘亲”儿子出口，罗蕊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溢出眼帘，沿着面颊流入口中：“羽儿，你出门要记得，你是罗蕊的儿子，是霸苍天的外孙，是擎天宗少主，谁要是招惹了你，杀了便是！莫要堕了擎天宗的威名！”

    声音很大，字字如重锤，震得风雨一滞。这一刻，罗蕊不再寄希望于雷霸天和正一门，而是更相信她的父亲霸苍天，更相信擎天宗，魔道之主擎天宗！

    有人也许不惧正一门，不惧太乙门，但绝对惧怕擎天宗，得罪了擎天宗，屠灭九族，一个不留！

    “罗蕊！”

    罗蕊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愤怒的呵斥声，震得雷耳朵嗡嗡作响，他扭头看去，只见雷霸天额头青筋暴突，目瞪如牛，裹挟着狂风大踏步走来。

    陷入痛苦的雷霸天，听到夫人疯狂的话，惊恐不已，他这才意识到老丈人一直把羽儿当作擎天宗继承人，这事要是传将出去，正道之人必将倾尽一切诛杀之。几百年来，第一次动怒，第一次直呼其名：“你疯了吗？你想让儿子自绝于天下吗？”

    罗蕊一双泪目反瞪着身前的如同雄狮的丈夫，反诘道：“你连正一门都护不住，连大厉王朝都护不住，如何能护得住我的羽儿！”

    “他！雷化羽！生死我正一门的人，死是我正一门的魂！无论如何，也于他擎天宗没有半分干系！”

    “哈哈！”罗蕊用力擦去面颊上的泪水，指着正一殿上堂的牌匾，突然笑了起来，“当年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这正一门！我羽儿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这还有隐情！

    雷看着第三次陷入争吵的父母，恍觉这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切如同蒙上一层迷雾，扑朔迷离，不只是正一门，连他自己身上也有诸多未解之谜！

    罗蕊眼神迷离，陷入回忆，双唇微启，声音急促悲愤。

    “羽儿五岁那年，我爹本欲带羽儿回擎天宗洗经伐髓，再造重生！你怕正道说三道四，你怕正一门遭灭顶之灾，你就生生掐断了我羽儿最后的机会，你就是刽子手，正一门就是刽子手，羽儿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和你的正一门害的！”

    “糊涂！我雷霸天岂是胆小鼠辈，会惧怕那群宵小，大不了再战一场便是！”雷霸天强硬的将哭泣夫人搂入怀中，望着阴沉的天空，双目深邃似海“洗经伐髓，再造重生？区区外物！我正一门虽然落魄，但这些还是拿得出来！但有用吗？羽儿的情况极其特殊，简单洗伐根本不可能解决，唯有靠他自己去悟，悟不了一世为人，悟得了一步登天！”

    “我不管！”罗蕊黔首深深埋在丈夫宽阔的胸膛中，紧闭双眼中溢出的泪水染湿了将衣衫染湿了大片，“就是你！就是你没用！害我的羽儿！”

    声音悠长婉转，说不出的哀戚。

    “是我！是我没用！”雷霸天右手轻抚着夫人略微凌乱的头发，左手轻轻拍打着夫人柔软的背，声音轻若羽毛落地，柔若林间微风。

    雷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犹如年轻情侣的父母，心道这雷霸天忒是厉害，顷刻间便安抚下悲怆而愤怒的娘亲。

    学学！好好学学！这可是开后宫的绝技！

    ……

    “咳咳！”

    许久，雷霸天才发现儿子怪异的眼神，顿时尴尬不已，干咳两声，缓缓松开怀中枕边人。

    感受到温暖渐渐离去，罗蕊睁开眼，便见到丈夫尴尬的神色，回头和儿子的眼神直接对了上……

    “还不滚开……”罗蕊轻轻嘀咕了一句，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然后推开丈夫，转过身，表情生硬，“羽儿啊！路程遥远，早早启程为好，莫要耽误了飞升大典。”

    “咳咳！娘亲，我有些东西落在别苑，还得回去一趟，不着急！”雷缩了缩脑袋，轻声道。

    雷能有什么东西，就是准备回去带上两只小兽，那可是此次立于不败之地的依仗。至于擎天宗少主？他还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哦！东西？为娘都收拾在包裹里。”

    “娘亲肯定有未考虑到的物件儿！孩儿亲自再去确认一番，比较妥当！”

    “真的收拾了！”罗蕊背对着丈夫，左手画着波浪，右手画着圆，重重点头道。

    噗！

    这！两个废物，竟然被娘亲发现了！

    不知情者当然难以理解罗蕊的意思，但雷能不知道吗？那不就是小蛇和乌龟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