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舅舅

信任这位舅舅。或者说对这位舅舅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他相信血缘是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但是他从来都不相信这根纽带会坚固到一个十分强大的程度。

    “舅舅。”

    但是，即便如此，卢克还是面带微笑的叫了一声。语气里的欣喜终究是藏不住的。

    威廉在听到这个单词的时候，神情也是波动了一下。眼神相当的复杂。最终伸出手来，摸了摸卢克的脑袋道：“恩，我在。”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神情异样，像是在回忆什么的舅舅，卢克笑着问道：“舅舅，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吗？”

    威廉对于自己这个小外甥的经历已经从自己老爹那里听到一些了。也知道，凯莎早早的离开了他这个弟弟，更是早早地离开了她的儿子。

    现在，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要坐在一起讨论这个可以说他们生命中占据了相当重要位置的女人。神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怅然。

    “我和你妈妈的关系非常好。毕竟我们家就只有我们兄妹两个人。母亲去世的早，凯莎，就是那个从小照顾我的人……”

    “我的身体从小比较弱，但是却很调皮。父亲当时忙着处理各种事情。只能是把我交给姐姐管。可以说，从小就是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家里肯定是不穷的，只不过相对来说，钱对我们两个的意义不是很大。我们的物质生活需要确实被满足了。但是情感生活上，我们只有彼此。”

    “再后来，长大了，姐姐和父亲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我担心两个人会不会因为一些小事的积累最终而闹翻。所以每次都会在其中调解。”

    说道这里，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威廉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苦涩。

    “可惜，这些都是无用功。父亲是想着把姐姐嫁给法国巫师界当中某一个大贵族的。而姐姐宁死不同意。并且就此消失了三年。”

    “在她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她最后和我告别。跟我说……”

    “对不起……”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对不起什么。虽然很伤心。但是我还是能够理解姐姐的行为的。她不愿意接受父亲的管束。当然，她也很清楚，父亲并不是在害她。”

    “在姐姐离开之后，父亲也变了很多。渐渐地他就把家里的事情全都扔给我了，自己也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两个人一个听，一个说，都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也是，家里的所有事情就都堆在了我的身上。那年，我才十五岁，还在布斯巴顿上学。”

    舅甥二人对视一眼，感觉彼此身上那同病相怜的感觉更重了。

    “不过……三年之后，姐姐回来了。身边……带着你爸爸。”

    “父亲在得知了姐姐的消息之后，也回来了。我原本以为他会和姐姐大吵一架，并不看好你爸爸和你妈妈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他没有阻止，甚至有意推动。”

    “可是，我们只见了那一面。我和你爸爸一起喝了一顿酒。你爸爸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我。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绝对不是什么出身寻常的巫师。而当天晚上，姐姐来接你爸爸的时候……又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之后，他们就再次消失了。之后，是长达十几年的杳无音讯。我多方打听他们的住处，可惜没有打听到任何的线索。我也去问过父亲，父亲什么都不肯说。偶尔会收到姐姐寄来的明信片，我都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而其中有一张明信片上，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卢克嘴角僵了一下，不过只是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而在最后的一张明信片上，她只给我写了一句话。”

    “对不起。”

    “父亲告诉我，姐姐死了。你父亲，也死了。”

    威廉停了下来，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吐出一口浊气之后，他看着卢克认真地道：“我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

    “而在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要找到你，你是她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了。而且还只是一个孩子，就这么把你抛下是不对的。”

    “但是，父亲阻止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说这是姐姐的嘱托。”

    “我将自己沉浸在了工作和应酬当中，让自己忙不过来，以此麻痹自己。那段时间，我没有放弃找你。只是可惜，跟当年一样，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至于姐姐……我经常想起她。即便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她。”

    威廉陷入了沉默。显然，他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习惯。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依然对姐姐有着深刻的感情。

    即便嘴上说的再怎么轻描澹写，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卢克看着威廉身周那蓝到发黑的情绪尘埃。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是忧郁到悲伤。

    相反，卢克自己反而还好。记忆中的母亲温柔体贴，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卢克还太小了。到现在，已经能够真正的以平常心看待这件事。

    当然，在美国时的那个梦，也有着巨大的作用。

    沉默了片刻之后，威廉继续开口。这一次，他看着卢克。

    “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冈特家族的传人会是你。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你和姐姐，实在是太像了。”

    “你的眼睛和发色和你父亲一样。但是你的五官很像你的母亲。”

    “也是那时候，我知道了，为什么父亲没有反对姐姐和你父亲的婚事。因为冈特家族，本身就足以和我们匹配了。”

    卢克心说他和哈利还真的是反过来了。哈利是只有眼睛像他妈妈，长相上和他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他则是只有眼睛和头发像爸爸，五官则是肖母。

    威廉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销声匿迹，但是总归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原因，我也不追问了。”

    “所以，卢克，你这次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