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儿

妈妈，谁能够救救我的妈妈？”

    五年前。

    圣菲医院门口。

    年轻的红儿笑脸之上脏兮兮的，但是两个眸子却是异常明亮。

    扎着两个麻花辫，头发之上已经凌乱不堪，汗水粘合着头发，落在脸上。

    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

    正是豆蔻年华，爱美的年纪，但是世界之上有关美好的事情，却似乎是一件都没有落到她的头上。

    “这孩子怎么这样？”

    “就是，不过也不容易，你看她的手，都是老茧，这小小年纪应该是吃了不少苦了吧。”

    红儿伸出手，用力地拽了一下后背上勒在肩膀上的床单。

    这是她唯一的家当了。

    “哎呀，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看她背上这是什么？”

    有人发现了女孩背上的床单之内包裹着一个长长的东西，那东西跟红儿的身躯很不匹配，比红儿身体还大的东西，压在瘦弱的肩膀上。

    “哎呦，是个人！”

    “这丫头背上的，是个人！”

    “哎呦妈呀，真是吓死我了。”

    红儿背上的被单当中，露出一撮头发，而后一个脸色蜡黄的人，卖力气从中探出头来，贴近红儿的耳边。

    那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作为人类该有的特征，颧骨全部凹陷进去，眼神浑浊异常，头部微微转动之间之间，僵硬异常。

    周围人指了一下红儿，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是见鬼了一般，四散离开。

    六月的天气，酷暑难耐，将一个这样的人用床单包着，背在身上，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快走快走，这人脑子多半是有毛病的。”

    红儿身边人们立即散开，身边空出了一大片。

    红儿如同一只奇异生物一般，所有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她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一般，已经憋得通红的小脸之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红儿……”

    “红儿……娘不行了，放娘下来吧。”

    女孩身后的被单当中，传来一声极为微弱的声音。

    被单当中的人看上去的确要不行了，甚至早就应该不行了，要不是女儿吊着自己仅存的一口气的话。

    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离开任何一个，对方都很难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如同鱼儿和水，鱼儿需要水的供养，但水中无鱼，便是再也没有了一丝精神气。

    红儿的内心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极为强大的了，她不奢求突如其来的帮助，但是依靠自己的肩膀，她希望能够摆脱自己目前泥潭一般的困境。

    即便是一点一点地挪出去，那也有凭借自己努力，战胜这个泥潭的勇气。

    但是这背上之人的一句话，红色的信念似乎一瞬间全部崩下来。

    红儿坚毅的小脸，紧紧抿着的嘴唇，因为这句话整个人却如同忽然碎裂的瓷娃娃一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如同所有同龄的小女孩一样。

    “呜呜呜——”

    “妈妈呀——谁来救救我的妈妈——”

    她已经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但是似乎总是赶不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死神。

    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圣菲医院门口，透过巨大的玻璃望着圣菲医院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

    你们行行好，只要你们愿意帮助我，只要你们能够救活我的妈妈，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

    女孩奋力往里挤。

    但是那明明近在咫尺的几步路，放在自己这边，却是如同天堑一般挤不进去。

    红儿仰着小脸，张着嘴，无声大哭。

    一辆金黄色的布加迪从远处驶来。

    张傲凡皱了皱眉，在布加迪之上，盯着医院大门，大门缓缓打开，特别为张傲凡开通了一条通道。

    张傲凡连车都没下，轰鸣着进入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如此轻易地便是跨越了这段路程？

    小女孩揉着眼睛，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他一样，一步一步靠近那个能够救母亲的地方？

    就是因为，他是张氏财团的三公子，龙城的大纨绔，张傲凡吗？

    小木屋当中，红儿微微眯着眼，而今她已经成长为足够撼动张氏财团的人，她要亲手掀翻，那曾经压在自己身上的庞然大物！

    “老爹，我这也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啊……”

    红儿轻轻叹出一口气，淡淡说道。

    ……

    张氏财团的顶层之上。

    张昭抿了抿嘴，叹息一声，将自己手中的电话放下。

    自己面前的电脑上，无数文件飞快形成，而后打印下来，递到他的旁边，张昭伸手从身旁拿过巨大的印章，盖在这些文件之上。

    文件生效，股份转移，张氏财团，在一份份“文件生效”当中，一点一滴转移到那个神秘而可怕的女人手中。

    “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张昭猛然抖动了一下身体，想到了自己见红儿的场景。

    那个满脸带着倔强的小女孩，身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让自己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颤抖。

    自己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见到了——神明！

    一个活生生，行走在世界之上的——神明！

    挥手之间就让自己毫无抵抗意志的神明。

    张昭自问自己曾经见过无数人，各种各样的奇葩事，但是唯独让他能够“可怕”二字形容的只有红儿。

    仿佛不是一个位面的存在。

    当她说出要“搞掉张氏财团”的时候，张昭没有一丝反抗，甚至还有一丝惊喜与激动。

    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伏在地上，五体投地，惟有颤抖，哭泣。

    红儿，似乎是上天派来协助自己的，自己期盼着，做梦都想实现的事情，现在似乎触手可及。

    “父亲，希望您不要怪我……”

    “呵呵呵……”

    张昭将双手插在头发当中，这一刻，他终于释放了，压抑了几十年的心，开始变得无限舒展。他笑的这么开心，他一生，似乎都没有如此开心得笑过。

    “老爹，你欠我的……”

    张昭整理表情，恢复淡漠。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

    叮铃——

    电话声响起，张昭拿起面前的电话。

    “我是张昭儿，现在全权代表张氏财团，我同意收购，同意股价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