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坍塌的城墙中涌了进来,清军还在依托着几个城门和东罗城做着最后的抵抗,他们这些人人人手上都沾满了汉民百姓的鲜血,对大清也是忠心耿耿,既不能也不肯放下武器投降,人人都愿抛下性命、战至最后一刻。
代善和他们一样,心中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领着戈什哈和摆牙喇,在一座塌了一半的城门城墙上奋力抵抗着,他的盔甲已经残破,身上被火铳钻透的血洞还在不断流着血,但代善却仿佛不会疲累、不知疼痛一般,只是领军奋战不休。
他的奋战似乎有了回报,攻上城楼的大熙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代善扶着一根断柱喘了口气,身子摇晃着差点栽倒在地,一只大手将他扶住,代善回头一看,却是满达海赶了过来。
满达海身上的衣甲同样残破,头盔不知丢去了哪里,发辫已经完全散了,额头上留着一道长长的血迹,鲜血还流个不停,如瀑布一般顺着他的面颊滑下,让他的面容狰狞如恶鬼一般。
“阿玛,武乡贼退了!”满达海的声音很是疲惫,语气中却是藏不住的兴奋:“武乡贼退了!咱们击退他们了!”
“不是我们击退的……”代善苦笑一声,退下的大熙军战士没有一丝被击败的模样,反倒在城内城下迅速而严整的集结队列,然后才有秩序的退出山海关主城外,如此纪律严明,明显是他们在主动撤退。
至于撤退的原因,代善看向北翼城方向,透过弥漫的硝烟,能够清晰的看到北翼城城头竖着一面赤红的大旗,旗上的金辉反射着阳光,耀眼而夺目。
“老十五,应该去见父汗了吧?”代善感慨了一句,站直了身子,一双虎目扫过城楼上那些浑身浴血的戈什哈和摆牙喇,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高喊道:“现在想要离开的,都走吧!脱了衣甲找地方藏身,本王绝不阻拦!”
“阿玛!”满达海跪地痛哭起来,血水混合着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阿玛要殉国,儿子绝不做懦夫,愿随父亲同死!”
周围的戈什哈和摆牙喇统统跪倒在地,每个人都是满含泪水、每个人都是满脸坚定,一名戈什哈统领喊道:“王爷,奴才从老汗时就服侍您,主子不走,奴才怎么能走?奴才愿与王爷同死,黄泉路上继续服侍着您!”
那些戈什哈和摆牙喇齐声喊了起来,随即便是满城响彻“殉国”的喊声,代善重重点点头,双眼之中也涌出热泪来:“国难有忠良,都是满人的好汉子!好汉子!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殉国,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北翼城方向响起尖锐的哨声,随即便被隆隆的炮声盖过,无数炮弹向着山海关主城飞射而来,其后便是如流星一般的火箭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代善扔下手里的刀,看着那些火箭弹拖着的长长尾焰,深深叹了口气:“胡虏无百年之运,大清……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