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成了恐惧,有些战士还在奋力抵抗,但也有许多战士扔下武器朝着山顶溃逃而来,本就支离破碎的防线顿时便被冲垮。
这让冲击的清军士气大振,他们在关内面对着大熙正兵,从来都是被动挨打的,只有依托柳条边外的永备防御工事才能勉强守御,关内的大熙军游击队能够直接从大熙国内得到支援,强度也不是关外的游击队可以比拟的,莫说见到大熙军逃跑溃败,就连和大熙军正面对抗,又能讨到几回便宜?
如今见往日里仿佛不可战胜一般的大熙军战士在他们面前崩溃逃跑,这些满八旗的精锐仿佛长久郁积在心的一口恶气一次性吐了出来,人人都是无比兴奋,一个个奋勇争先,不要命一般的冲杀,试图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唐王山!
姜秀才一拳砸在战壕边沿,左右扫视了一番,怒喝道:“来人!把本将将旗举起来,所有能战的都挑出来,本将亲自领军反冲击!”
一名将领赶忙拦道:“将军,此时东虏士气正旺,我们何不先据守第三道防线、挫其锐气再说?再说了,东虏的炮队连自己人都不顾,发炮不停、狂轰滥炸,将军若举旗冲阵太过危险了!”
“军心动摇了啊!”姜秀才叹了口气,满眼忧虑的看着那些溃逃的大熙军战士:“军心动摇了!若不能将士气鼓起来、挫敌锋芒,山顶的防线不可能守住的!”
姜秀才不知道什么叫连锁反应,但他很清楚,那些溃败的大熙军战士若是不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时间从恐惧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即便有工事的遮护,他们也只会继续恐惧、继续溃败,甚至影响着同袍一起溃败,而如今士气正盛的清军,显然不会给他们留下整顿部伍的时间。
所以他要抢下这个时间来!他还要让每个人都看到他身先士卒,将沉到谷底的士气鼓舞起来。
“举旗!让每个人都看清楚,让东虏也看清楚!”姜秀才怒喝一声,那名将领张了张嘴,但见到姜秀才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只能识趣的闭上嘴,让人去打起姜秀才的将旗。
姜秀才深吸两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一只手抚上腰间破破烂烂的折扇,嘴中念念叨叨,不知是在给自己鼓劲还是在转移注意力:“崇祯二年,被掳出关,父母兄弟离散、不知生死,只余此折扇,常伴身侧。”
“革命六年,屠戮汉民,妻儿俱为东虏所杀,聚义起义,同村汉民只我一人尚在世间……”姜秀才又深吸两口气,扫了一眼招展的将旗,毫不犹豫的踩上战壕边沿的泥梯翻出战壕,一马当先向着山下冲去。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姜秀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着,远处一名清军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满是疤痕的脸猛然扭曲,嘶吼着朝姜秀才冲杀而来。
“杨将军说得对!”姜秀才大吼一声:“早该死了的人,哪里还会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