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伐开封?”佟盛年等人目瞪口呆,佟盛年忍不住问道:“皇上真的要南下攻打开封城?是奴才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朕确实要南下攻打开封!”皇太极朝一旁疲惫不堪的锡翰指了指:“朕早在入平定县之时,便派锡翰去河南查探,锡翰如今回了山西,带来了不少开封地区的情报,正是我大清转兵开封的好时候!”
皇太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大清比武乡贼优势的地方,就在于我大清连步兵都能一人双马,松锦之战朕能领军日行五百里奔袭至锦州、松山,在关内一马平川之地,朕同样能领八旗精锐日行五百里南下奔袭开封城,你们在此守卫五日,加之蒙八旗遮蔽武乡贼的耳目,等武乡贼收到朕奔袭开封的消息再整兵南下之时,朕必然能拿下开封城。”
佟盛年默然一阵,最后还是出于忠心劝说道:“皇上,奴才听说开封城城坚池厚,乃是天下名城,而且武乡贼在河南也有一支数万人的兵团,此时必然也已与开封成了犄角之势,加之襄樊的武乡贼军团也能北上支援,要拿下开封只能速战,但要迅速拿下开封......恐怕不易啊。”
“佟图赖是老成谋国之言.....”皇太极淡淡笑了笑,身子向前倾了倾:“但朕之前也说了,你们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朕怎么说,你们怎么做便是。”
皇太极虎目扫视着几名都统,见他们一个个都垂下头去,身子才稍稍松了些:“你们只管在此地守御五日即可,你们能守住五日,朕就能拿下开封!”
几名都统无奈,只能闭嘴领命,皇太极又吩咐了几句,商议了些军务布置,便挥挥手让他们各自退去准备,遏必隆将他们送到帐外,回帐正要询问,皇太极却抢先叮嘱道:“遏必隆,朕把镶黄旗交给你,也把蒙八旗交给你,你要看住这些汉军旗,也要替朕将武乡贼的耳目斩断,朕的龙旗大帐也交给你,朕要让武乡贼直到开封为朕所夺,还以为朕在这平定县内和他们纠缠!”
遏必隆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皇上,那佟盛年说的倒是没错,开封城坚池深,还有重兵把守,又有大批武乡贼在侧翼为其犄角,河南四通八达,利于我军行动也利于武乡贼行动,若是皇上不能迅速拿下开封城,襄阳等地的武乡贼必然大举进援,山西的武乡贼得知消息也必然大举进攻、消灭汉军八旗打通直隶道路,到时候皇上恐怕有陷入三面受敌的不利境地啊!”
“但朕若是能迅速拿下开封,就不存在这些隐忧了......”皇太极淡淡的笑着,朝锡翰挥了挥手:“锡翰,你这个工部承政,解释给他听听。”
锡翰行礼领命,语气还有些有气无力的:“遏必隆,你或许不知道,当年明国想要迁都开封,因为黄河水患的关系而作罢,历来黄河水患,开封地区都是受灾较为频繁的地区之一。”
“前明治理黄河,一般都是用两个法子,一则束水冲沙、二则加固河堤,然而自天启年开始,明廷连边军的饷银都发不出来了,治理黄河自然也就没法动大工,大多只是维持着不干扰运河便成,束水冲沙之法再未行过,河堤也缺乏修补。”
“武乡贼占据开封之后,组织过军民对黄河河堤进行了一次修补加固,但武乡贼的主要力量都放在了修城池、地道之上,并没有进行束水攻沙,而且近几年河南等地干旱,黄河水流缓慢,自然也就无法冲走黄河之中的泥沙!”锡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黄河本就是地上河,又因为干旱泥沙淤积,被泥沙抬成了一条悬河,看着水量不多、水流缓慢,但只要炸开两岸河堤,黄河之水便能化为千军万马!”
“皇上的意思,是要炸开黄河大堤、水漫开封?”遏必隆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承政这些日子南下,就是去考察开封一线黄河情况的?”
“正是如此!”锡翰点点头:“我带着工部的工匠去开封转了一圈,炸开黄河河堤,水量足够冲垮开封各门,即便没有,开封城虽然坚固,但还是一座传统的包砖城,而非平定县这般条石筑成,被洪水冲刷浸泡两三日,必然会大量垮塌,我大军便可趁势涌入,一举攻陷开封!”
“武乡贼也不是毫无准备,在开封上游的马家口等地布置了堡寨,恐怕也是防着我军掘河淹城......”锡翰转身朝皇太极行了一礼:“所以才需要皇上领我大军主力南下突袭,数万精锐八旗忽然出现在开封,足够拦阻武乡贼在河南的兵马向开封挺进,也有充足的兵力攻破马家口等地的堡寨,那时候才能炸开黄河大堤水淹开封。”
“所以你要在这里拖住武乡贼的主力,也要斩断他们的耳目!”皇太极接话道:“遏必隆,这一仗打的就是出乎意料,我大军能日行五百里南下,武乡贼若放弃平定县退回寿阳以西的安全地带,他们也能日行百里南下开封,你得给朕争取一些作战的时间。”
遏必隆眉间紧皱,疑惑不解的说道:“皇上,若施此策,或许确实能拿下开封城,但是.....拿下一座被洪水淹没的城池,我大清也立不住脚,而且也抢掠不到什么粮食军资,拿下开封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皇太极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眼中填满了苦涩:“开封城确实毫无意义,但一场胜利,却是朕和大清必须拿到的,平定县太小了,就算啃下来也没用,唯有开封这种天下名城,夺下来我大清才能宣称此战得胜,然后......体面的撤军!”
遏必隆双眼瞪圆,刚要说话,皇太极却摆了摆手,幽幽叹了口气:“入平定县,见到武乡贼的那些堡垒之后,朕就知道与武乡贼之间,不可能在战场上争胜负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勉强和他们维持一个均势了......”
“这场局难破.....太难了......拿下开封,也只是占了一个先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