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骑兵隆隆奔来,“闯”字大旗迎风招展,身披铁甲的重骑开路、轻骑紧随其后,斜着插入白杆兵和直隶营兵的军阵中,与大熙军的军阵一起,将突前的白杆兵半围了起来。
几名将领策马来到大熙军的军阵后,一名面容刚毅、面黄长须的将领大喊道:“某乃闯将帐下锁天鹞田见秀,李将军何在?”
李际遇赶忙让亲兵前去拦住,将他领来:“锁天鹞兄弟来得及时,大军可曾渡河?”
“闯将和黄元帅接到了你们的军情文书,正在集兵从你们过河的位置渡河,黄元帅和闯将还派了人马沿河搜索其他过河的位置,想来不久大军就能冲到西岸来!”田见秀在马上朝李际遇拱了拱手算作行礼:“闯将令我等先领三千骑兵过河来助战,一只虎兄弟领两千骑兵去抄掠后队的明军,某则领弟兄来寻李将军。”
“辛苦闯营的兄弟们了!”李际遇哈哈一笑,扭头看向前方的战场,有闯营的骑兵忽然攻入,直隶营兵也乱成一团,正被闯营的骑兵赶羊一般驱赶着,而白杆兵的军阵则向后退却了不少,试图重新列阵抵抗。
“田兄弟,那些直隶营兵不用管,咱们先击溃了当面的白杆兵再说!”李际遇赶忙说道:“劳烦闯营的兄弟们去搅乱他们的军阵,之后的事交给咱们便是,待敌军溃败,你们再纵骑兵追杀,一个也别放过,傅宗龙全靠这些白杆兵和营兵打仗,打光了他们,他就成了光杆的巡抚了!”
田见秀点点头,也不多话,领着亲卫策马奔向前方去指挥,闯营的骑兵在一声声呼啸声中飞速组队,一队队绕着白杆兵的严密的军阵奔驰不停,不断抛射着羽箭,被困住的川兵不断用药弩还击,但面对飞速移动的骑兵药弩的杀伤却非常有限,而闯营的骑兵则待川兵弓弩发射完毕,便一拥而上,抵近至川兵军阵前二十余步的距离连环放箭,待川兵的弩手装填完毕,又轰然而散,跑到川兵弩箭射程范围附近继续绕着川兵一个个军阵策马抛射箭矢。
白杆兵手中长矛再长,也长不过二十余步的距离,他们身上的重甲也难以防御闯营骑兵在二十余步内的抵近射击,川兵弩手发出的箭矢面对高速移动的骑兵又几乎造不成什么杀伤,闯营骑兵还专门挑白杆兵的面门和盔甲相对轻薄的川兵弩手放箭,以求造成最大的杀伤,虽然白杆兵军阵严谨、纪律严明,但面对闯营的骑兵却只能被动挨打,每次闯营骑兵逼近,都会被射翻一片。
李际遇看得眼热无比,闯营的骑兵将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纪律严明的步兵组成严密的阵势,缺乏有效的火力杀伤手段,面对骑射也只是早崩晚崩的区别,长矛阵能够有效遏制骑兵的冲锋,但轮到骑兵开始集群冲锋的时候,一般都已是大局已定的场面了,不是敌方殊死一搏,就是己方全军崩散。
大熙军的军阵依靠火铳、神机箭车等火器和虎蹲炮等小炮形成次第防御来遮挡战场、抵御骑兵,说白了也是为了阻挡敌军骑兵的突脸骑射,马弓射程短威力小,但二十余步的距离,也足够撕碎重甲的防御了。
但骑兵的好处还不止于此,无论是大熙军的矛阵、明军的车营,都是为了给作为主要输出的火器兵提供一个安全的输出环境,但实际上最能为火器兵提供掩护的,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兵种,而是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
李际遇知道,如今东虏正在编练的乌真超哈火器部队中,长矛手和刀牌手的占比少得可怜,甚至有一半以上的部队没有长矛手,全员使用鸟铳,就是因为东虏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敌军杀来有骑兵支援依靠、撤退有骑兵殿后、反击有骑兵包抄,自然不需要长矛手和刀牌手,甚至笨重的车营。
如今李际遇也能享受一回步骑协同的滋味,大熙军的军阵推进到白杆兵军阵前,随着哨声响起,还在环绕白杆兵军阵放箭的闯营骑兵轰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了被他们遮挡住的大熙军火铳手,第二声哨声立刻响起,火铳一轮齐射,毫无防备的白杆兵顿时被射翻一片。
有闯营骑兵的掩护,大熙军能把军阵推进到白杆兵军阵前七十余步的距离内,如此近距离的火铳齐射,哪怕是三层重甲也挡不住铅弹的穿透,而大熙军的铳手还能凭借着闯营骑兵的掩护不断轮射向前,若是白杆兵想要反击,大熙军军阵稍稍往后退却,闯营骑兵立马就穿插进两军阵中拦住反击的白杆兵,让大熙军能够安然与白杆兵拉开距离,火铳手都无需躲到长矛阵后去,只用等闯营骑兵散开,再不停轮射便是。
本就被闯营骑兵骚扰得阵形渐渐混乱的白杆兵面对如此被动挨打的局面,哪里还有作战的心思?挨了几轮铳后不少人弃阵逃跑,阵形顿时大散,闯营骑兵之中响起阵阵号角之声,早已等待良久闯营重骑飞速冲上,只一个照面便冲散了白杆兵凌乱的阵势,接下来,便只剩下屠宰和俘虏的工作。
远处正尝试着重新组阵的直隶营兵和京营见白杆兵都如此迅速的溃败了,哪还有参战的心思?顿时也全军崩溃了。
闯营骑兵从大熙军的军阵前掠过,开始追杀溃逃的明军,李际遇让全军停下休息,看着那些飞驰的骑兵无比的眼热:“这他娘的,有骑兵就是好,还从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也不知道胡都尉.....呸!胡将军手下的骑兵什么时候能达到闯营这般水平。”
李际遇看向东岸,那边的火把已经蔓延至河面上,大熙军的主力正从几个冰层厚实的河段渡河而来,而西岸的明军已经彻底失去了秩序,原本长龙一般的火把消失不见,只听见黑暗中无数哭喊逃命的声响。
“黄帅啊,来得晚了!”李际遇嘿嘿笑道:“六千人杀崩六万明军,嘿嘿,这下子得青史留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