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回避牌的小吏腰杆挺得笔直,挥着鞭子的护丁和家奴将街上的百姓赶到两旁,让队列中间的翠绿轿子毫无阻碍的穿街而过。
轿中坐着两个青袍言官,新晋的吏科给事中熊开元捏着一块冰块把玩着,一旁的河南道御史金光辰则摇晃着杯中的美酒:“玄年,如今看来,杨嗣昌要与东虏议和之事,恐怕不是他一人的意思,之前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黄幼玄告病归休之前上了封奏疏弹劾杨嗣昌,结果呢?天子斥其‘胡乱臆测、凭空捏造、所言皆刺阁辅栋梁之臣’,将他削除官籍、贬官为民、永不叙用,很明显,天子是在给杨嗣昌撑腰。”
“黄幼玄是个刚正公平的性子,当年袁崇焕擅杀毛文龙,是他带头弹劾袁崇焕,后来钱龙锡被牵扯进袁崇焕的案子里几近将死,朝中无人敢出声,也是他拼死救下钱龙锡的性命,被天子迁怒连降三级.....”熊开元将冰块含进嘴里,继续说道:“这样刚直的人物都在反对杨嗣昌,可见杨嗣昌与东虏和议的决议,多么不得人心!”
金光辰轻轻点了点头,问道:“话虽如此,但这和议之事,很明显天子也有意如此,若是天子死保杨嗣昌,我等该如何?”
“天子会死保杨嗣昌?笑话!”熊开元冷笑一声:“居垣,你难道还没看透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先帝托付大明于天子之时,曾言‘吾弟当为尧舜’,天子一心想当这尧舜之君,身上岂能沾上半点黑点?与东虏议和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只要朝野之中反对的声浪掀起一场滔天巨浪,让天子觉得这权宜之计也会污了清名,这和议之事,自然就会不了了之!”熊开元又捏起一块冰块,紧紧握在手中:“至于杨嗣昌那厮,哼!到时候就会像耿如杞、袁崇焕那般,被天子扔出来平息百官怒火,天子今日如何信重杨嗣昌,日后杨嗣昌的下场就会愈加惨烈!”
金光辰微微一笑,正要接话,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便是一股难闻的恶臭涌来,金光辰和熊开元赶忙捏住鼻子,掀开轿帘问道:“何事如此吵嚷?”
熊开元的管家跑了过来,也捏着鼻子说道:“老爷,前头有辆粪车翻了,粪汁流了一地,实在是恶臭难闻,老爷要不要换条路走?”
熊开元和金光辰钻出轿子看去,却见不远处一辆粪车横翻在街上,粪水几乎汇成了一条澄黄污秽的小溪,令人作呕的臭味塞满了整条街道的空气,周围的百姓纷纷掩住口鼻跑路,街上很快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倒霉!”熊开元无奈的骂了一声,挥挥手:“绕路吧,让轿夫加快些速度,都察院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本官。”
话音未落,忽听得远处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浑浊的烟雾窜上高空之中,熊开元看着那道烟雾腾空而起,顿时脸色大变,一旁的金光辰惊呼出声:“是都察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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