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人头挂在树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不过一个拳头大小的婴儿头颅,一个个圆睁着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树下的众人,大树一面树皮被铲了干净,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助贼者,当有此等下场!”
“啊!”一名年轻的衙役骇得面色惨白,惨叫一声扭头就跑,武都头和一众衙役没人去管他,都惨白着脸看着树上这一颗颗人头说不出话来,只有几名衙役呕吐的声音清晰可闻。
“刘家村.....怕是给屠了.....抢掠也就罢了,为何要屠村?”武都头喃喃念道,看着树上那些人头,心中填满了怒火。
那名花白胡子的衙役把嘴里的秽物吐了个干净,回道:“都头,您可还记得?当年冯家的三少爷看中了一个进城买药的村妇,将她绑走凌辱数日,害那村妇殉节自尽了,那村妇便是刘家村的人,刘家村人气不过,一村村民进城告状,知县老爷怕事情闹大,把那冯家三少爷抓来打了十几板子,又让冯家赔了几十两银子,才把这事安抚下去,想来是那冯家怀恨在心,借着扫荡的名义屠了村。”
“十几板子、几十两银子,就要一村百姓的人命来还?”武都头怒吼着,将胸中的怒火尽数喷出:“干他娘!那姓冯的凭什么好好躺在棺材里?武乡贼只是砍了他的脑袋,太便宜他了!太便宜他了!”
安排人将人头解下,留下人点算看守,武都头长长喘了口粗气,小跑着往黑烟笼罩的刘家村跑去,还没到村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似乎是从村后的小河飘来,武都头咬着牙穿过被大火烧得残垣断壁、一片焦黑的村庄废墟,快步跑向村后的小河。
那是一条普通的小河,从刘家村背靠的小山上欢快的流淌下来,流到刘家村村后,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河水呈现出一种异样而腥臭的红色,河边的石滩上堆积着一具具杂乱扭曲的尸体,全都被砍了脑袋,尸体的鲜血都已经凝固成红褐色,但那汇入河中的鲜血却无处可去、也无法凝结,将那小小的“湖泊”染得通红。
不用说,这些尸体的人头都挂在了那棵树上。
武都头盯着一具还没他手臂大的婴儿尸体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我听说武乡的那些反......那些人,在沁州城下大开公审,为蒙难的百姓们主持公道、杀了不少官绅。”
那花白胡子的衙役喘着粗气,捂着鼻子点点头:“是有此事,与沁州交界的几个村庄都有人去观了审,除了一个平日做了不少善事的乡绅有十人作保被安安稳稳放回沁州,其他被俘的官绅都被钉在城下,大多流干了血,或者经不住暴晒死了,只有四个人被救了下来,听说有个还发了高烧,也活不成了。”
“那帮官绅,合该受死!武乡的那些人,确实是为沁州的百姓讨回公道!”武都头扶了扶腰刀,回身往沁源城方向走去:“沁源的公道也得有人来讨!冯家还在给姓冯的治丧,他凭什么受香火供奉?他一家凭什么安然无恙?老子现在就回城,杀他全家、开棺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