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他说梦话

;“凌云，李万实有问题？”

    楚原刚走，谢子齐立刻问道，楚凌云则是摇头：“目前无法确定，根据问话，我发现他身上有些疑点。”

    “什么疑点？”

    谢子齐精神一震，这么快就要找到人了吗？

    楚凌云看了周围人一眼：“你们先出去，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他们在湖北站武昌组的地盘上问话，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谢子齐的心腹手下，楚凌云带来的督查室工作人员，还有贴身保镖蒲能杰。

    接下来的话，他们不方便听。

    “你也出去，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其他人离开，就蒲能杰没走，他是陈子州的手下，陈子州的要求是贴身保护楚凌云。

    “是。”

    犹豫了下，蒲能杰最后点头，他的人都在外面，这两天他能看出，谢子齐和楚凌云关系不错，甚至听楚凌云的话。

    “凌云，真是他？”

    见楚凌云这么慎重，人刚出去谢子齐便问道。

    “我说了，无法确定，但他身上确实有不少的疑点，嫌疑最大。”

    楚凌云点头，柯公昨天给他们回了电报，证实李万实就是自己的同志。

    他在武汉，电台旁边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昨晚并没有和柯公过多交流。

    “具体是什么。”

    谢子齐是老牌情报员，又了解楚凌云的能力，楚凌云派人去盯人，估计八九不离十。

    “主任，李万实今天没来，我已经派人去了他家。”

    楚原突然跑了进来，他刚才出去安排人，去盯李万实，这两天主要是问下面的人，并没有问这些组长和股长。

    他们要等最后询问。

    余江东之前属于暗查，没有限制过武昌组这边人的行动，本来他还派人暗中盯着武昌组十三个有嫌疑的人，观察他们的情况，其中就有李万实。

    结果楚凌云突然过来，二话不说打上门，彻底打懵了他，也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谢子齐暂时接管湖北站后，他之前所有的布置全部停下，也就没人盯着这十三个人了。

    “没来？”

    楚凌云猛然起身，谢子齐也很是愕然。

    “走，去他家。”

    楚凌云顾不得对谢子齐解释李万实的疑点，嫌疑人跑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追查他去了哪，找到人，而不是坐在这里解释。

    解释的再多，人跑了，屁用没有。

    一行人快速来到李万实的家里，韦养德去敲门，里面没人答应。

    “强行破门，小心手榴弹。”

    楚凌云果断下令，为了防止门后有诡雷，破门的人特别注意，不过好在虚惊一场，门后面什么也没有。

    不过家里很乱。

    东西被翻过，特别是柜子开着，表明里面的人走了，而且走的极其匆忙，只带走了一点东西。

    “谢处长，楚主任，李万实跑了？”

    韦养德很是震惊，谢子齐脸色更难看，李万实虽然不是他调到的武汉，但毕竟做过他的手下。

    “马上派人去城门码头火车站，查清楚李万实有没有出城。”

    楚凌云再次下令，田庭立刻带人去做，楚原和谢子齐的人则留了下来。

    他们也是专业特工，知道保护现场，其他人则被赶了出去，包括蒲能杰，他们不是特工，很容易添乱。

    “马上搜查，一点有用的线索都不要放过。”

    城门火车站等地，让湖北站的人去就行，这两天楚凌云和谢子齐不断问话，问的问题非常刁钻，武昌组人心惶惶，李万实今天没来都没人在意到。

    现在正是最混乱的时候，确实是李万实撤离的最佳时机。

    楚凌云的命令就是谢子齐的命令，更何况牵扯到内应，其他人不敢懈怠，更不用说如今田庭和江德权是情报组的正副组长，谁敢不听，马上就会收拾了他。

    湖北站动起来的时候，李万实一家已经出了城，其余的同志也都分别出城，前往最近的根据地。

    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既然让他们紧急撤离，肯定是有危险，现在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李万实虽然走的急，但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在保密局潜伏，本就非常注意，家里不能随便乱放东西，就算有，撤离的时候也会马上带走。

    楚凌云和谢子齐回到了武昌组，谢子齐脸色特别难看。

    楚凌云确实厉害，仅仅一天半的问话，便让他锁定了内应，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内应早上就跑了。

    通过调查，李万实一家是今天早上匆匆离开，现在早已出了城，根本没在武汉。

    人跑了，功亏一篑。

    余江东同样知道了这件事，他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谢子齐想摘他的果子，这下好了，果树倒了，谁也别想拿到。

    李万实跑的好，跑的妙。

    这功劳他拿不到，谢子齐和楚凌云也别想拿走。

    而且是他们查案子的时候被李万实逃跑，责任在他们，不在自己，正好他可以好好告状。

    余江东没有被撤职，也不是免职，只是工作暂时让谢子齐负责，他是自由身，在湖北站也没人敢对他不敬。

    谢子齐迟早要回去，以后湖北站依然是余江东当家。

    “站长。”

    电讯处的人看到余江东走进来，立刻起身。

    “给总部发报。”

    电报很快送到齐利民的手里，余江东告谢子齐的状。

    第一，谢子齐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到了被他盯住的内应，致使内应逃跑，若不是谢子齐，他早就抓到了人，根本不会让内应李万实逃掉。

    第二，谢子齐和楚凌云走的太近，甚至巴结楚凌云，有损保密局威严。

    第三，谢子齐胡乱花钱，在湖北站多次有大的支出，有贪污嫌疑。

    一共七条，反正就是告状，有的没的都在说，一点小事就往大的说，要多严重有多严重的那种。

    齐利民仔细看了两遍，稍稍松了口气。

    余江东所告的状，他根本没在意。

    刚发现李万实跑了后，谢子齐那边便给他发了电报，汇报楚凌云查出了内应，但内应更快了一步，提前跑了。

    仅差半天。

    跑就跑了，没能抓到人，让他跑掉确实有点遗憾，不过齐局长更看重以后，没有了内应，降低情报泄露的风险，未来湖北站可以做的更好。

    只要他们努力做事，还怕没有功劳吗？

    余江东所告的第一件事，在齐利民这里根本不算事。

    他在感叹，楚凌云查案确实厉害，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仅仅问了一些人，便直接锁定内应，并且派人去监视。

    余江东也怀疑到了李万实，但他怀疑的人数量更多，足足有十几个，而且调查的时间那么长，这样一对比，和楚凌云的差距更大。

    反谍方面，没人能和楚凌云相比，齐利民也没太在意。

    剩下的几条，他当做没看见。

    谢子齐是奉他的命令找楚凌云说情，是帮余江东擦屁股的，要不是谢子齐，他们陷害警察的事会这么简单了事？

    楚凌云他们抓住这件事不放，够余江东喝一壶的。

    这些话他没告诉余江东，没那必要，保密最好，这是他的性格作风，喜欢息事宁人。

    让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

    花钱更是无稽之谈，把人家差点没打死，医疗费要出吧？误工费要给吧，该有的赔偿必须要有吧？

    谢子齐不过是给了那个被打伤的一笔钱，了却此事，这点钱算什么贪污。

    就算贪，谢子齐也看不上这么点钱。

    齐利民让人给余江东回电，警告他不要和谢子齐做对，更不要和楚凌云有任何冲突，否则自己保不住他。

    不说重点不行，这家伙挨了打不消停，告不了楚凌云就告谢子齐。

    余江东根本不知道，除非谢子齐自己犯错，否则齐局长就动不了他。

    敢动谢子齐就是撕毁和楚凌云的协议，楚凌云马上就会对他下手。

    楚凌云的手段他体验过，环环相扣，有种让你死，也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而且完全无法反抗的那种感觉。

    他绝不想再来第二次。

    齐利民很清楚，若不是老头子对楚凌云有忌惮，并且要压制楚凌云的进步，好把他留给大公子，这个位置谁也不可能从楚凌云的手里抢走。

    余江东看完齐利民的回电，气的转头就走。

    难怪方仪湖骂他窝囊，真够窝囊的。

    跟着这样的人是他的悲哀，可惜他现在别无选择，这次所有的委屈都要自己吞下去。

    以后他要立下更多的战功，超越齐利民，甚至取代齐利民。

    南京，郑厅长同样知道了武汉的事。

    楚凌云查骗子，结果查出了身份，让齐利民吃了个瘪，不得不向他道歉。

    之后谢子齐请楚凌云帮忙，一起查他们内部的内应。

    郑厅长并没在意，查就查，楚凌云和谢子齐关系算是不错，帮个小忙没什么，可他没想到，刚开始查仅仅一天半，楚凌云便找到了人。

    这也太快了吧？

    郑厅长不管保密局内部的事，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侄子刚才武汉被骗，他对保密局武汉站有一定了解，知道他们怀疑自己内部有奸细，正在调查。

    结果查了几个月没查出来，楚凌云过去仅仅一天半就把人找了出来？

    人是跑了，但是楚凌云一天半便锁定了目标，这就是能力的展现。

    甚至有可能内应就是怕楚凌云查出他的身份，所以提前撤离。

    楚凌云确实厉害，有钱有能力，又懂事，他这次算是捡了个宝。

    楚凌云在督查室非常合适，只要他在，中统和保密局就不敢随意放肆，他对所有情报部门才能真正起到领导和压制作用。

    “老李，前面就是根据地了。”

    到了傍晚，李万实一家终于到了根据地附近，翻过这座山，他们就会彻底安全。

    “小心点，我们走。”

    这是没人的山，他们要小心的是山里的野兽和蛇虫，这是条小路，知道的人很少，他明白大路上肯定在查他们，走大路纯粹是自投罗网。

    就算他没有问题，这么一跑也相当于暴露，不声不响离开，保密局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有问题。

    天黑之后，李万实一家三口终于到了根据地。

    “什么人，举起手来。”

    刚到村口，巡逻的战士便发现了他们，李万实急忙举起了手：“同志，我是在武汉工作的人，我和吴部长是朋友，麻烦您告诉吴部长一声，就说夜鹰来了。”

    夜鹰是李万实的代号，之前他因为工作和吴部长见过面，但吴部长不知道他潜伏的工作和身份，仅仅知道他这个代号。

    吴部长见到他，便能证明他的身份。

    “你等着。”

    巡逻的人是两个，一个过来搜身，李万实主动把枪给了他，确定李万实身上没了武器，另外一人急忙跑回去喊人。

    “夜鹰？”

    听到回报，吴部长立刻起身，跟着战士来到村口，看到李万实他愣了下，急忙上前握手。

    “真是夜鹰同志，您怎么来了。”

    吴部长上去紧紧握住李万实的手，他和李万实确实见过，确切说李万实救过他的命，那还是抗战时期，有次他遇到危险，被日本人追捕，危在旦夕时刻，一名自己的同志救了他。

    那名同志只告诉他叫夜鹰，没说具体身份。

    事实上是李万实接到老家的紧急任务，根据地一位同志遭遇危险失去联系，希望在城内的其他同志能够帮忙相救，李万实用两天时间打听到了具体情况，然后关键时刻出面救下了吴部长一命。

    “我需要电台，能不能帮我发个电报？”

    见到熟人，李万实顾不得寒暄，他需要立刻向组织汇报自己的情况，以及询问他身边四位同志的情况。

    他们是分开撤离，那四人现在有没有安全他并不清楚。

    没有他们的消息，李万实便无法踏实。

    “没问题，我马上带你去。”

    吴部长立刻答应，他知道李万实是自己人，正好他也需要发电报进行询问验证，毕竟他和李万实上次见面是三年前，再次见面他必须确定李万实的身份没问题，才能放心接待。

    敌后工作就是这么残酷，该有的验证必须要进行，不能怕麻烦，更不能有不好意思的心，否则一旦被敌人钻了空子，可能会让更多的同志面临危险。

    吴部长住的地方并不近，他住在团部，半个小时后他们才到。

    电台并不在他的身边，他需要申请，等他们使用电台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

    “滴滴滴。”

    一个个电文数字传播了出去，柯公很快收到了根据地的来电。

    李万实到了根据地，他安全了。

    李万实询问，其他四位同志有没有安全，柯公这边已经收到了一个汇报，剩下的三个还没有。

    不过他们得到的通知及时，只要自身不犯错，跑出去的可能很大。

    他们不是一般的潜伏人员，李万实身份不同，在保密局工作，身份非常重要，他身边的小组成员，全是经过训练的专业特工，这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工作效率以及安全。

    派个普通人过来，那不是帮忙，很有可能是捣乱。

    潜伏工作不能有一丝的大意，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吴部长同样收到确定李万实身份的电报，确定同志身份，他非常高兴，不顾是晚上，硬是亲自做了几个菜，拿出珍藏的酒来给李万实喝。

    根据地条件简陋，菜很一般，完全比不过李万实在城里吃的好，不过李万实吃的很香，吃的也很踏实。

    倒是他的儿子，只吃了几口便嫌弃不吃了。

    孩子太小，李万实老婆很快带他去睡觉，吴部长则拉着李万实不断聊天，感谢当年他的救命之人。

    两人足足喝到了十二点多。

    李万实不是不能喝酒，而是在敌后，他很注意，伪装成自己酒量小的样子。

    酒喝多了，容易坏事。

    这次不同，他是在根据地，在真正的自己家里，心里放松了不少，在吴部长的劝说下，足足喝下去了半瓶酒。

    他们喝到很晚，李万实确实喝的不少，吴部长干脆让他和自己睡一起。

    “什么，夜鹰同志，你说什么？”

    半夜，吴部长迷迷糊糊醒来，开了灯后发现，李万实并没有醒来，不过他刚才确实听到了声音。

    “这次情报，还在茶叶盒里……”

    “什么茶叶盒？”

    “你马上去发报，把情报交给柯公同志。”

    “发什么报，什么情报？”

    吴部长连续问了两句，李万实始终没有回答，这会他终于明白，李万实是在说梦话，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话。

    吴部长微笑摇头，不过刚笑了两声，神情立刻变为严肃，直直的看向李万实。

    今天他们喝了不少，也聊了很多。

    他知道李万实是潜伏人员，因为接受到紧急信号撤离，李万实没说他潜伏在保密局，但说了潜伏在果党那边。

    李万实说梦话，对潜伏来说是大忌。

    梦话不受控制，而且最容易展现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李万实今天就是太紧张，在梦中不知不觉说了平时所说的话。

    他的情报一直是用茶叶盒偷偷运走，交给他的下线，下线拿到报务员那边给柯公发报。

    今天喝酒之后，又是在老家，放松之下，他在梦中控制不住说出了平时说过的话。

    好在他身边是自己同志。

    如果是果党的人，就这么一句话便可以将李万实打入地狱，遭受无穷尽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