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立刻心中一紧。
她突然想起孙悟空的那个梦境。在寒冷的街头,耍猴人以粗长的绳索拴着他的脖颈,强迫他跳过一个又一个火圈,即使是要燎起一身唯一可以御寒的猴毛。
这世间的因果的确玄妙,兜兜转转,走了一个圆,孙悟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他。
即使是处于报恩的目的,即使他神通广大,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这条西行的路对他来说也并不好走。因为他一步踏错,脖颈的绳索便会勒紧,烈火便要焚身。
而她紧箍,便是绳索,便是烈火。
去了绳索的那日,孙悟空心中的狂喜,她不是感知不到。
那种在树林里荡来荡去的感觉,像个真正的猴王一样……
心跳随着纷繁的思绪跳得愈加频繁,她捏紧了手中的毛笔,静静地等着孙悟空的答复。
关着窗的屋里连月色也照不通透,孙悟空背对着门口,抬手在烛台上生了火,屋内立刻亮堂起来。
他转过身,逆着烛光洒下的温暖光晕,脸上挂着夸张的兴奋神色。双眉微挑,他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那箍儿天天在俺身边吵闹不休,打个妖怪也要扯尽俺老孙后腿儿,更别提师傅一念咒,就害得俺头痛难忍!”他十分不屑地挥了挥手,道:“还是尽早叫菩萨念个什么松箍儿咒,去了吧!俺可不愿再戴着那废物。”
虽是早已对自己有了这类似的定位,听这话从孙悟空嘴中亲口说出,锦宁仍是哑然一惊。像是心口被人重重打上了一拳,她靠在门外走廊的墙面上,忽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门里,文殊菩萨与孙悟空的对话还在继续,只是那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听不进去了。
“菩萨,俺老孙听说有人要害锦宁功德,您可听到风声了?”
“这我倒未有耳闻。近几年我少管世事,若非观音菩萨授意,是很少到凡世来的。”
“俺只是想,紧箍毕竟是佛祖座下的法器,若有个三长两短,佛祖怪到俺老孙头上,俺未免太过冤屈了。”
“呵呵,大圣多虑了。”
锦宁转过身朝沙悟净的房间走去,孙悟空那颇带沙哑的嗓音渐渐消失在耳际。
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废物。
恍惚间,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沙悟净房间外的。
只听屋里忽然传来沙悟净激动的叫喊声:“菩萨,此话当真?!”
他的声音很大,足以听出内心的澎湃。这一嗓子直接将锦宁从方才的恍惚中拉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继而走到了沙悟净房外朝里头看去。
与他对话的是普贤菩萨。菩萨面无表情,甚是平静。可一旁的沙悟净却一脸焦躁,在屋里踱来踱去的。
他一抚满头卷曲的长发,嗓门稍微降了些,却仍是激动地说道:“还请菩萨将琉璃盏的具体方位告知我,我尽快动身去找。”
普贤菩萨淡然一笑,道:“我只听闻琉璃盏掉落人间西贺牛洲,并不知具体方位。如今你的首要任务是护送三藏西去取经。其余的,还要来日再谈。”
狂喜的表情立刻爬上他的眼角眉梢。锦宁对着他打量了一番,才赫然发现,这沙和尚其实长得不难看。若是剃了满脸胡须,说不准还是个长相刚强的美男子呢。只是这一头的茂盛毛发,终究是太邋遢了。
对于要坏她功德的妖怪,也一直没有头绪呢。
她叹了口气,又去看门里的状况。
沙和尚此时终于停下脚步,道:“弟子自会好好保护师傅。然而反正都是西去,说不准能在路上找到琉璃盏呢。”
菩萨垂眸,并未答话。
老沙此时是太高兴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喜悦。他赶紧上圆桌旁给菩萨倒了一杯茶,道:“凡世俗茶,还请菩萨莫见怪。您不知,当初在天庭弟子将琉璃盏打落,惹了王母娘娘大怒。她罚弟子下界为妖,还……还诅咒弟子须发不停生长,越刮还越茂盛。这刑罚也太恼人了。”
原来沙和尚本来不是这样的呀。啧啧。锦宁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普贤菩萨左右打量了他一番,掐着佛礼提点:“悟净,你可知须发生长乃是你执念太深所致?若有一天放下执念,须发自然停止生长。”
“是啊是啊!”沙和尚听言频频点头,道:“所以弟子一定要去西贺牛洲找到琉璃盏,带上天庭,这样王母娘娘怒火一消,弟子的罪孽自然解去。”
菩萨无奈地笑了笑,终是摇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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