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本就是功课之一。”
冬苗却忍不住看了一眼蔡氏,因为越听她越感觉蔡氏不像个乡下的老太太:乡下的老太太会和读书人谈律法?!谈鞋底子还差不多。
自家这个奶奶,不会是个有来历的吧?可是她环顾了一眼四顾,看到屋子里穷的只有一张桌四张长凳,她又把怀疑压了下去。
蔡氏没有注意到冬苗的目光,她紧紧的盯着吕默的眼睛:“我朝律法上明文,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所有男人皆一妻,是否?”
吕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奶奶,律法之外还有人情。肩挑两房是宗族里承认的,也不是只有吕家庄才如此。”
他没有想到一个乡下老太太,会真的知道律法,且还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因为约定俗成,大家多少年来都是如此做,所以肩挑两房不容于律法之事,就让吕默给抛到了脑后:不止是他,是所有的人在肩挑两房面前,都把律法忘掉了。
可是不管是谁忘掉了,律法都在哪里,不会有任何改变。
蔡氏敲了一下桌子:“律法就是律法,人情岂能相代?说到这里,孙婿读过书想来也知道的——先帝爷十六年时,有一位翰林为其生母求诰命,却被当朝丞相给驳了。”
“就连先帝爷知道此事后,也对翰林大为不满,说其德行操守不妥,逐出了翰林。孙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生父肩挑两房,而他的生母就是后进门的那位妻。”
“在我朝律法上,妻子都不可能两位的。齐人之福可以享,但是妻妾名份不能乱。这一点在十九年前也是如此,肩挑两房的知府大人,为自己的第二位妻子求诰封,却直接被贬了官。”
“因为,妾不能为妻,这也是我朝律法明文所写。嗯,我想一想,以妾为妻者,是要流放三千里的。”
蔡氏又敲了敲桌子:“孙婿,不知道我所说可有错的地方?人上了年纪总是颠三倒四的,有什么记错了也不稀罕。你是读书人,比我一个乡下老太太知道的多,律法更是比我这个老太太清楚。”
吕默呆愣愣的看蔡氏,手脚冰冷:这个乡下老太太居然有这样的见识——那些话是一个字也不假。
冬苗现在不是怀疑了,仔细的看着蔡氏:虽然只是一身粗布的衣衫,但就是那些补丁都不是胡乱缝上去的——要么颜色相近,要么就如同衣衫上的花色。
那一头白发上只有一只木簪,但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哪怕是来来回回走了那么长的路,那些头发都没有一根是散乱的。
这份干净整齐,真不像是个乡下人。
原本冬苗的心思不在董家人上面,她才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越看蔡氏越感觉其不简单。
“孙婿,如果你也不清楚,我可以让董华去请你们先生过来解惑。”蔡氏的声音依然温和的很。
吕默心头一跳:“奶奶所言,孙婿在书上都看到过。”他不敢再当蔡氏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乡下蠢妇来欺骗。
“嗯,那我就有一个问题要问孙婿了——你纳的妾,可有给冬苗这个正妻敬过茶?”蔡氏脸上的笑容敛了,一双眼睛冷冷的瞅着吕默。
冬苗听到这里在心里喊了一声:高!自家奶奶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