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觉得应该还是清晨。
白子轩脚旁是一扇暴起皮的土黄色木门,门那边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他屏息听了一会儿,是两个正在吵架的男人,其中一个声音听着很是熟悉。
白子轩顾不得脖子的疼痛,腰一用力坐了起来,绑在身后的双手努力支撑起身体,总算让他站在了地面上。他停下动作,确认门外的争吵还在继续,才小心翼翼地蹦到了窗口,用牙咬住那块挡住窗户的破布,扯开了一人宽的缝隙,脏兮兮的玻璃外是一大片荒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此时日头高升,着实不是个逃跑的好时机,只怕他前脚刚出去后脚就会被人捉住。
白子轩非常冷静,他根据太阳的位置推断此时应该没超过上午十点,计算一下从被绑架到现在所过去的时间,大概推测出这里还在t市范围内,而且门外吵架的声音中明显有一个是严泽,严泽要比赛完再悄无声息地赶来这里,就更说明此处与t市市区离得不远,不然严泽一定赶不及。
再看看窗外大片大片的野草——他记得小时候人们叫它芦苇草,虽然没有芦苇那种细长的穗,却像芦苇一样喜欢傍河生长,记忆中,t市郊外那条河边每到夏天都会长满这种芦苇草。
既然这里长了这么多芦苇草,那肯定离河不远,也许穿过茂密的草丛就能看到那条河,而河的下游有一家造纸厂,如果能顺着河漂到造纸厂,他就能求救。
短短几秒钟,白子轩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出了详细的逃生计划,事不宜迟,他闭紧双眼,头朝着玻璃狠狠撞了下去,那玻璃不负众望地碎了一地,白子轩眼冒金星,赶忙用肩膀顶住墙才没让自己摔倒,额头的血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流,流到上唇时还残存了些许温热。他深吸一口气,注意到门外的争吵声已经停止,不敢再停顿,纵身一跃,从玻璃上的破洞钻了出去,窗框上残留的玻璃划伤了他的肩膀和腰,但他已经完全顾不得疼痛了,从草丛中一路往下翻滚的过程中,他听到身后房间里传来“嘭”的一声,门撞在满目疮痍的墙上,似乎整栋房子都在随之颤抖。
白子轩很庆幸屋外的这片杂草刚好长在一个斜坡上,他没费什么力气就顺着斜坡一路往下滚,数不清的石块和砖头磕碰着他的骨架,混乱中他似乎听到身后有吵嚷的人声,但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的身体就突然腾空,紧接着,结结实实摔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不知挣扎了多久,白子轩终于浮上了水面,头顶刺眼的阳光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回头看去,距离他滚落下来的地方已经有好几百米远了,一大片倒伏的野草前,严泽暴跳如雷,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他的肩膀安抚他。
白子轩松了口气,终于逃出来了。
他用一直握在手里的玻璃碎片割断了绑在手上的绳子,然后又潜入水中割断了脚上的绳子,加快速度向下游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白子轩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透过岸边茂密的芦苇草看到了一栋灰黑色的建筑,想必那就是造纸厂了,他顿时信心倍增,加快划水的频率,迅速向造纸厂靠近。
他抓着岸边的芦苇草从河中爬了出去,来不及喘口气就踉跄着拨开草丛往造纸厂跑去,然而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这里似乎有点安静得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