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狐说:“自然是来找你啊,季沉渊,你怎么不出城?”
季沉渊沉默。
白狐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听闻你跟虎王成了亲,你留在她身边,是为了伺机杀她报仇吗?”
季沉渊闻言一愣,像是才想起有这回事。
“你怎么不说话?我觉得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不要到时仇没报,反倒自己先死了。季沉渊,不若你现在与我一起逃出城吧,我们去投奔狐王。”
季沉渊说:“你去吧。”
“那你呢?你不去吗?”
季沉渊不知如何回答她,正巧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季沉渊便说:“你先走吧,有人来了。”
“我就躲在之前那个院子里,你想通了,就来找我!”白狐说完,飞快地跳墙离去。
季沉渊又在后院站了一会,这才回屋。
虎妖即便是睡着的,眉头也是拢着的,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困扰着她。
季沉渊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觉得他真是薄情,明明是眼前的虎妖害死了他的族人们,他心中却对她生不出恨意,若是那白狐不提,他甚至已经不再主动去想这件事。
她越是与他亲近,他心中就越是痛苦。可她不理会他,他竟是更痛苦。
她不理会他,却与猪王和狼王饮酒说笑,季沉渊每每看见,心里便有一团火在烧。
但他以什么身份去管她?
仇人吗?
季沉渊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舍不得杀这虎妖,为何她连化形都未成功,他见了她,心中却只有欢喜。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哪怕她杀了他,他也是不在乎的。
只要她还活着。
这些想法实在来的诡异,好像……他们原本就是相识的。
季沉渊伸手抚上她的脸,心中下了决断。
阿离醒后,依然去与猪王、狼王喝酒吃肉,不过这次打发了那两个蛇妖,不看他们跳舞了。
夜里回去的时候,季沉渊却是不在屋里了。
阿离沉默地在床前站了一会,然后吹熄了蜡烛睡觉。
隔天青草子背着一麻袋肉干来找阿离,阿离问他:“你也要走吗?”
青草子看她脸色不好,小心地说:“你不去找季沉渊吗?”
阿离却反问:“我为什么要找他?”
青草子语塞,之间师叔祖走了,这虎妖不是迫不及待地下山来找师叔祖了吗?如今怎么态度就这么冷淡了?
“他要走便走,我为何要去寻他?你要想走,也走吧。”阿离化作原型,跳到院中的大青石上,闭上眼卧着修行了。
青草子最后还是没走,就算走了,又能去哪,在这里做厨子,总比被人吃了好。
城外,两只白狐在树林里飞跃,个头较大的那只突然停下来,说:“前面我们便不同路了,之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另一只白狐问:“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季沉渊说:“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你去找狐王吧。”
白狐不愿,百般劝解,见他还是不改主意,只好自己走了。
季沉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已看不见影子的城池,调转了头,往林子深处跑去。
他回了之前与虎妖、兔妖住的那座山,日日卧在山顶,透过重重云雾,去看那远方的城池。
春去秋来,阿离不眠不休,日日修行,却并没有尝试化形,一直维持着兽形。
猪王和狼王为非作歹,不只去人类的城镇杀人放火,还残害同族,终于惹了众怒,其他妖族便和人族结盟,要除去这三害。
敌人打上门了,猪王去请阿离出手,阿离终于从那块遍布青苔的石头上下来了,猪王看她四只爪子在地上走,便问她:“如今你的修为早就可以完全化形,为何你不化形呢?”
阿离说:“兽便是兽,化作人形也依然是兽,何必自欺欺人。”
猪王想了想,只得摇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虎妹定是修行太久,把脑子修傻了!
阿离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她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再也不要化作人形见季沉渊了!
嫌弃她,那就一直嫌弃好了!
反正她也不喜欢他了!
这么想着的小狐狸,却是一次也没有想起来,其实她只需要离开心魔幻境,就能彻底见不到他了。
又或许是想起来了,却故意忘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