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凡挑了挑眉,其实已经料到小姑娘要问的东西肯定跟老韩的情感历史有关。喜欢一个人,总忍不住想知道他以前是否爱过别人。这种心思,跟年龄没有关系。
“是、不是不方便说?”唐糖也知道这种事情,做好朋友的一般是不会随便透露的。她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大叔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那么害怕结婚成家。
陆一凡勾唇一笑,拍了拍唐糖的肩头。“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是,我还是选择沉默,因为这些事情,我觉得老韩亲自告诉你是最好的。”
唐糖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笑了。“一凡姐你说得对,这种事情确实不该由第三人来告知。逆”
如果她跟大叔的感情到了那个程度,他自然什么都会跟她说。否则她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小姑娘真聪明,我看好你哦。”陆一凡又拍了拍她的肩头,她确实挺喜欢唐糖的。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大胆勇气可嘉,最重要的是直爽。“我还是那句话,老韩是个好男人,看上他说明你的眼光很不错。”
唐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吧,我等着你把老韩降服的那一天。到时候,我送你一样大礼,再给你大摆流水席,庆贺它三天三夜。鼷”
陆一凡右手划了个半圆,动作极为豪爽且带着喜感。
唐糖让她给逗笑了。“大叔要是知道你把他当魔头一样,就等着有人降服他,肯定要跟你急。”
“切——你以为我会怕他呀?别看他牛高马大的,比我都高了一个头,没准他还怕我呢。咱虽然是女人,可咱是玩刀高手啊,你别忘了。”
这话绝对是吹牛,因为韩非常才是真正舞刀弄枪的高手。陆一凡在他面前,根本过不了一招。
当然,这事儿唐糖不知道,所以陆一凡放心地吹。
“对哦,差点忘了你掌握着生杀大权呢。”唐糖被她逗得直乐,打心底里喜欢陆一凡这样的性子。“一凡姐,你认识大叔好多年了吧?”
“我跟他是初中同学。”陆一凡摸了摸下巴,嘴巴微微撅起,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态。“上初中一般是13岁左右吧,这么算起来,我们已经认识近20年了。光阴如箭,岁月如梭啊。”
她的语气很夸张,很可乐,惹得唐糖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才止住,还叫唾沫给呛了一下。
“一凡姐,你这么漂亮,性格又好,肯定很讨人喜欢。你也觉得大叔是个好男人,为什么你们没有成一对儿呢?”
陆一凡立马露出一脸生动的表情,打趣的意思特别明显。“哟哟哟,这是打探敌情呢?怕我是你潜在的情敌啊?放心吧,我不会跟你争的。”
其实不止唐糖好奇,好几个人都提过相同的问题。陆一凡每次都嘻嘻哈哈地说是因为韩非常有眼无珠,事实是他们都对彼此不来电。感情这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明明看着特别合适的两个人,可就是只能做朋友。
唐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这么好,大叔也那么好,你们两个人看着也很处得来,所以……”
“哈哈,逗你玩儿呢。别说你,我们自己都想不明白。行啦,这种爱因斯坦都搞不明白的事情,你就别为难你的小脑瓜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改天请你喝茶聊天。我觉得,咱们两肯定聊得来。”
“我也这么觉得。哎,一凡姐,那咱们留个电话号码呗。”。
没准陆一凡可以当她的知心大姐姐。况且她跟大叔是好朋友,跟她交好也算是打入敌人内部,到时候还能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当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行。”
唐糖掏出手机,记录了号码,然后拨过去。
很快,陆一凡的手机就响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下次聊。”
“拜拜。”看着陆一凡走远了的背影,唐糖满意地抿着唇笑,动手把陆一凡的号码存入通讯录。
大叔,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的亲友团都搞定,到时候让他们将你打包送到我床上来,哼!
越想越乐,唐糖做了个调皮的鬼脸,继续走到货架前挑东西。
这时,手机又响起来,是韩非常打来的。
“喂,大叔?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啦?”唐糖嬉皮笑脸地道。自从知道自己喜欢他之后,唐糖在他面前就总有点不好意思,她只能用嬉皮笑脸作为保护色。
“想你个头。小屁孩,你妈怎么样了?”
“一早就醒了,而且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貌似幡然醒悟了,至少见到我那个花心萝卜的爸都没给他好脸色。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另一种策略,反正我现在不管他们那点感情破事了,只要他们不闹得要死要活就行了。”
“聪明的姑娘。”
“呵呵……大叔,你考虑好了没有?”
韩非常在那端无声地叹息一声,遇上这么个直接而固执的女孩儿,他就是想逃避也不行。“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茶。”
“有空有空。再说了,你这茶都欠了我好久了。这次你可不能又放我鸽子,否则我杀到消防队去的哦。”
“下午六点半,我到医院门口接你。”
“不见不散。”
“嗯,再见。”
“再见,哎——”唐糖临时想起应该先探探口风的,可惜他已经挂断了。嘟嘟嘴,把手机揣回兜里。
臭大叔,你要是那么不识货,我就找个比你帅比你好的国民男神气到你吐血,哼!
脑子里想象着韩非常被气到的画面,唐糖自己也乐了。
唐糖买完东西回到医院,唐少杰就在病房里尴尬地坐着。
楚小柔靠在床头用手机看电视剧,从头到尾都对他爱理不理的。
唐少杰一腔热情都无处交付,顿时又难受又尴尬。见到唐糖回来,他更觉头疼。他这个女儿属刺猬的,现在一见到他就把浑身的刺耳都给竖起来,扎人得很。
二十年了,唐糖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人这种相处模式,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很不是滋味儿。可是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她爸咎由自取的,她实在对他同情不起来。
“我说唐先生,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我记得你一向很忙的啊。现在都年底了,人人都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你反倒闲了下来?”
对于唐糖不放过任何奚落自己的机会,唐少杰真的是很苦恼。可是他做错在先,又是在楚小柔的眼皮底下,他不好发作,只得道:“唐糖,我是你爸,不是你的仇人。”
这话说得有点心酸,以至于楚小柔也心有不忍地看向唐少杰。嘴巴动了又动,到底还是帮他解围了。“糖糖,你拿点水果去洗一下,我想吃提子。”
唐糖也知道她这是在帮唐少杰,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是二十年的夫妻呢。
“柔柔,我——”唐糖一出门,唐少杰就想抓紧机会诉说心声,好挽回局面。
谁知道楚小柔已经低下头去,接着看电视剧了。她看的是一部喜剧,所以不时的就捧腹大笑,甚至笑得眼泪都渗出来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眼泪是为啥而流,为谁而流。
二十年的相濡以沫,他们就像彼此身体的一部分,骨肉都已经融在一块儿,早就分不开了。他不好过,她的心也跟着疼。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知道回不去了。只是该怎么办,她也还没有想清楚。之所以冷着他,不是为了叫他难受,是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将来的生活。
“柔柔!”唐少杰伸手将手机给抢掉,双手将楚小柔的握在掌心里。“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杀要剐,好歹给句话,行吗?你别这样当我不存在,我、我都快疯了。”
楚小柔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她的眼神并不犀利,可是做贼心虚的唐少杰还是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我不要杀也不要刮,我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你应该知道,我们走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了。我承认我不是那种坚强潇洒的女人,但事情都捅破了,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你,也不可能放弃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你看,其实结果很明白了,我们只是需要点时间来缓冲一下。”
说话的同时,楚小柔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也佩服那种可以潇洒转身,一个人也活得很精彩的女人,但她其实不想变成那样。她骨子里就是个传统女人,从一而终,相夫教子,一家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和和乐乐。
正是因为这样,她感觉到了唐少杰的不对劲,却依旧选择自欺欺人。她打定主意,只要自己没有亲眼所见,只要唐少杰不提出离婚不弃家庭于不顾,她就那么过一辈子。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唐少杰嘴巴开了又合,反复几次,才问道:“你、要离婚?”
楚小柔看着他,眼神陌生得像是不认识他。然后,她笑了,尽管含着泪。“唐少杰,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你这个样子,弄得好像是我要抛弃你似的!”
她是笑着说的,可是越说,眼泪就落得越多。
唐少杰被她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昨天楚小柔的无理取闹确实让他心烦意乱,一刻也不想见到她。可如果楚小柔真的要跟他离婚,他好像也无法接受。他习惯了生命里生活里有这个女人,习惯了她给予的温情,贪恋不肯割舍。
“你回去吧。好好想清楚,大家都想清楚。糖糖说得对,我们才刚四十出头,彼此都有大好年华,不该就这么浪费在互相折磨上。其实你比我简单,毕竟你已经有去路了,不是吗?”
一个反问,问得唐少杰措手不及,也问得楚小柔自己心酸不已。
“柔柔,你别这样,我、我……”好像说什么都不足以服人,唐少杰也理屈词穷了。甚至看着楚小柔淡定的表情,他脑子里越发的空白一片。
楚小柔抽出自己的手,擦掉眼泪,然后笑了。她人不漂亮,但是她的笑是很有感染力的,一看就叫人想到四个字——贤妻良母。换而言之,她是那种特别让男人眷恋的女人,因为她的柔情就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叫人无处可逃。
“少杰,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糖糖也长大了,不会因为父母的离异而变成问题儿童或者问题少年。这么看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起码不用为了孩子而互相折磨一辈子。”
“柔柔,不是的,我、我真的没有想过、我——”
楚小柔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但很快又松开了,仍是笑,叫人心疼的笑。
“我知道你心里也乱,所以什么都别说了,回去吧。在想清楚之前,你也不用过来了。这里有糖糖,况且我只是失点血,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唐少杰看着她半晌,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过头,问:“你真的为了帮我生儿子看了很多专家?”
楚小柔一愣,随即摇摇头。“那都是糖糖骗你的。”
唐少杰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们同床共枕20年,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
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楚小柔一把捂住口鼻,呜呜地哭了起来。所有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没有东西可这样的柔软脆弱。
唐糖端着果盘,在病房外贴墙而立。她知道妈妈已经很努力了,她不能再苛刻于她。即便那些可以潇洒放手的女人,心里也一样难过,只不过她们把难过用面具遮盖起来罢了。
在门外立了很久,等楚小柔哭完了,冷静了,唐糖才端着水果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敲打果盘的边沿。
“当当当,水果大餐来啦!楚女士,请享用!”
……
第一消防中队。
韩非常正在办公室看国外的一本关于事故现场救护的书。正看到紧要处,警报又拉响了。
发生事故的地点在桥南街的车田村,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城中村。
疑是妈妈将刚生下的孩子丢进了厕所,抽水冲走之后又自己报警了。
韩非常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被送到人民医院去了。水管里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但已经很微弱了,情况十分危急。
“确认孩子的位置,然后锯断水管,一定要快!”
幸运的是,这间出租屋的下水管是在室外的,而且孩子并没有被冲下来太远。
“锯断!”
电锯很快就将下水管锯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韩非常却仿佛没有闻到,直接探头去看管道里的孩子。听着那微弱的哭声,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把下水管剪破,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伤到孩子。”
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管道被剪破,一个张嘴大哭却发不出多少声音的孩子出现在视野里。他身上还沾着血,还有恶臭的粪便,看着异常凄惨。那可怜的样子,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妈妈怎么就那么狠的心。
韩非常不敢动他,果断把他交给了医生。
在医生的努力下,孩子暂时抢救了过来,但还需要进行一番详细的检查,确保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在医院,韩非常见到了那个女人。她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口,像是拒绝所有的人。因为她试图自杀,所以医院不得不为她请来了心理医生。
从医生那里,韩非常知道了她的故事。
她叫杨梅,25岁。丈夫叫张军。两个人都来自边远的山区。
夫妻两人在这个城市勤勤恳恳地干活,可惜依旧赚不了多少钱。因为结婚彩礼的事儿,两家人都差点儿打起来了。经过这事儿,小夫妻两越发的觉得钱是最重要的。回到阳城,两个人更是拼了命的赚钱。
原本,两个人并不急着要孩子,可是意外怀了,也没舍得拿掉。为了赚更多的钱养孩子,丈夫张军接受了公司外派到分公司的决定。杨梅却因为工作原因而不得不留在阳城。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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