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法律程序,让法院判一下我该支付您多少钱。”
张老板一拍桌子,“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爹在的时候,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过话。要不是看你柳家可怜,我能拖到这时候才要账?因为情分,我才没跟那些工人挤到你们办公楼前砸东西,到头来你给我一个上法院?!”
柳遇唐轻轻皱了皱眉毛,仔细回忆了一遍父亲交代的律师陈叔教的话,确认自己并没有说错话,“您的情分我记着,所以只留下了完全不影响销售的全新货物计算退回,这已经是……”
坐在张老板身边的方脸中年男人忽然一拍桌子,“扯皮的话就别反复说了,我就想知道,今天能拿回多少钱,这屋子冷的冰窖一样,老子懒得浪费时间。”
柳遇唐翻了翻那一叠文件,“抱歉,我不太认识各位,您贵姓,是哪一家?”
“免贵姓齐,做特种玻璃的,”方脸男人略翻了一下文件,抽出自己的那一叠,“你们家这套房子的玻璃还是从我家走的,合作几十年了,老柳不容易,零头我都可以不要,今天给我把整数结算完毕就好。”
他大概看出来,柳遇唐可能一次没办法清算完毕,如果让老张这样数额大的抢了先,他那五六万块的玻璃钱就悬了。
柳遇唐有点卡壳,因为今天他没有一分现金能让这些人带走。
就算他是个有商业天分的人,也不可能大半个月就变成谈判高手。
何况他长到现在二十五六岁,一路只知道画画学习,被父母保护的连亲戚的眉高眼低趋炎附势都没看出来。
前头那一连串流畅自如的话,都是家里合作多年的律师陈桥交代好的。
可惜他因为柳家的事情殚精竭虑,年纪也不小了,上周跟工人结算完毕出了会议室就栽倒了。
高血压冠心病,柳遇唐不敢再让他劳累,哄着老爷子交代了所有细节,背会他讲的每一个要点。
事实证明,背书一点儿用都没有。
陈桥跟他讲,先把不必要支付的部分砍掉,剩余的部分再商量签署合同延长债务还款期限。
本身这些建材的付款都是分批次的,账期最长的可以延长到五月,这些人年前集体要债,都是怕柳遇唐从此跑了。
柳昂的财产全部填完都不够平债务,唐璐还活着,可以认为柳遇唐完全没有继承财产,所以也不用承担债务。
债务责任人是唐璐,因为她是柳氏企业的股东之一。
法律是法律,民间还是趋向于父债子偿,何况就算是唐璐还,柳遇唐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债务入狱吗?
他不能,所以这些人一定会拼死堵住他。
几个老板都是人精,瞅着柳遇唐看似平静的脸色,心里开始打小算盘,这小子是真精明还是假精明?
柳遇唐没办法,叹一口气,“我实话告诉各位,现金要等我这套房子出手才能有,今天是没有办法的。”
“今天没办法你叫我们来干嘛?”张老板瞪眼拍桌子。
比起前些天被工人堵在公司门口砸石头的情况,这算是好的了,柳遇唐睫毛都没有抖一下,“我是很想赶快结算清楚,好好开始新生活,但是许多事情不是人的主观意志可控的……”
“拽什么文?”坐在边儿上的一个干瘦老板打断他,“咱们听不懂这些,你既然说这房子是你的,我看也值大家的钱,一时半刻卖不出去,不能用来跟银行抵押贷款吗?”
抵押贷款需要先评估,绝对贷不到市价那么高的价格,随即每个月就会产生数万月还款额度和利息,若是卖个一年半载,也是一大笔钱。
他现在没有能力一个月挣这么多钱,柳遇唐深吸一口气,甩出最后一招,“诸位应该知道,柳家刚拆分了企业公司还完银行贷款,我并没有还月供的能力。”
言下之意,今天没有钱,人不会跑,你们看着办吧。
几个中年人瞬间烦躁起来,但是对方并没有说不还钱,他们总不能先动手,万一让对方报个警,吃亏的还是自己。
一时间众人纷纷点烟,屋子里乌烟瘴气,大家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办。
柳遇唐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等他们做出个决定来。
没多长时间,门铃又响起来,聚集在一起的人齐刷刷转过头,猪已经太瘦了,又来瓜分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