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瑟瑟发抖,马车又小,没有什么夹带的可能,快快的检查一遍就让他们回到车上了。
少年似乎冻的手发麻,道了声谢就在老余的帮助下扶着女子回到车上,鞭子虚虚一响,马儿打个响鼻就拉着车走了,看方向正是城北回春堂。守门的兵丁还回头望了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下一个人身上,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放过了什么。
再看车中,那面容白皙的少年脸上焦急一收,露出一副和他面容绝不相称的气质来,他轻轻道:“奇怪?这已经到兴州了,城门还没有盘查人口?我还当会九城戒严呢,难道他们丢了皇帝也不准备找了吗?”
他的声音极低,几乎细不可闻,车辕上赶车的‘老余’却立即听到了,他用极细的声音接口:“属下也觉得奇怪,城门盘查的还是货物,苑人会不会……内紧外松,等我们露出破绽?”
四少爷摇摇头:“不像。”伸手将暖炉中熏香灭了,熏香那带着微弱甜味的气息散去之后,车中女子眉间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舒服,喉咙里也轻轻呻吟了一声。
少年一直凝视着她,见状柔声道:“嫌睡的不好了?可是安息香闻得太多了对身体有碍,没办法。”
女子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呻吟一声,眉头更皱了起来。少年伸手在那女子眉头轻轻揉搓,替她展平的纹路。女子似乎觉得舒服了一些,眉头渐渐打开,身子缩了缩,又睡的沉了。
少年摸样的男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虽然做了些改妆,却仍是他记忆中的摸样。他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双熟悉的眼睛,青白色的妆粉下,闭着眼的她看上去比以往多了些温润淡雅,并没有一丝凛冽。
九五之尊又如何?怀中的她,瘦的只有薄薄一层。
少年将盖在她身上的夹棉披风又紧了紧,他眼中渐渐蓄满了温暖,一串轻轻的歌声不由自主从喉咙里溢出来——
“风儿带来天神的消息,天神说,让我做你的可汗!
无数勇士追随着我,战旗遮蔽了云朵,铁矛多如牧草,
我越过高山,穿过草原……
雄鹰带来天神的消息,天神说,让我做你的可汗!
我是天上炽烈的太阳,而你,我美丽的新娘,就是晚上皎洁的月亮,
让我投入你温柔的怀抱,放下长枪,慰藉忧伤……”
前面只是轻轻的哼唱,唱到‘让我投入你温暖的怀抱……’这一句时,少年忍不住将头伏下,贴近她的耳朵。
这两句女子在梦中也听到了,她想必是嫌吵,微微一动,露出些不耐烦,随即颇有些霸道的伸手将他一推。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便住了口,只剩下马车碌碌的声音,伴随她安静的睡眠。
如果有人对他们有怀疑,一直跟着马车的话,就会发现车子果然一直到了回春堂门前等着,坐堂的大夫诊了脉之后宣布收治,这个病人和少爷就留在回春堂了,多少有点家底的人有条件留在医馆治病很正常,一切都没有丝毫破绽。
夜间,面色青白的女子才悠悠醒来,微微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被称作四少爷的少年就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想吃点什么?”说着伸手将她扶着坐起来,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她背后给她靠着。
女子顺着他坐起来,先凝神看了看四周,问道:“阿苏勒,我们到哪里了?”
箫图南轻声道:“兴州,今天早上到的。”
青瞳默然不语,许久才道:“走的也不算太快,十天了,刚到兴州。”
箫图南轻笑不语,走的再快还能快到一眨眼就回到西瞻吗?一天还在大苑的领土上,求稳就远比求快重要。
箫图南这一次是下了大本钱的,他们这些天经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是提前安排好接应人员。每一个打尖歇息之处,或农舍,或闹市,或荒村,无论哪一处,都是早早安排了人在那里开店经营,甚至有住了几十年的老住户,绝对没有一处是仓促安排的人员,更没有一处要露宿旷野。像这样安排下来,远比一直找没有人迹的道路行走安全。
这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能做到的,西瞻埋伏在大苑的暗桩这一次出动了五成以上,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多年的埋伏,这一次之后就全都不能用了。加之上下联系人员,损失超过八成,恐怕十几年之内,西瞻对大苑的探子网络也难以恢复到原来水平。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箫图南眼光在青瞳脸上流连一圈,满意的笑了。
第 2 章
二、烤饼
青瞳凝视着他的脸,到现在她还觉得有些恍惚,看着仅在咫尺的阿苏勒,他们两个就面对面坐着,他就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场面梦中出现过,以至于青瞳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也许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化为泡影,她还是在军营战场,小心策划,准备随时给他致命一击。这么想着,她眼中明显流露出暖意,倒说不清愿不愿意让这个梦醒来了。
“你这个眼神我喜欢。”箫图南轻轻笑了。
青瞳叹了口气,不用自欺欺人,自己哪有做梦的权利?这一切都是真的了,自己真的被他从军营中劫走。箫图南摸了摸青瞳的手,拿过一杯热水递到她嘴边:“喝点姜水!这几天你的手脚怎么越来越冰凉,有那么冷吗?”
青瞳心不在焉去接杯子,箫图南的淡淡的声音又传来:“拿稳点儿,小心点别打碎杯子,上次你用碎瓷刻在客栈里的字,我的人费了好大劲才刮下来。”
青瞳脸色一变,停在半空僵住了。箫图南将杯子递到她手中:“看你吓的脸都青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不用化妆了。”
青瞳沉默了一会,捧着杯子吸溜着喝起姜水,热热的姜水放了红糖,喝着本该暖心暖胃,却不知为何进了肚子倒化成一腔冰寒。
她将整杯姜水都喝完,长长吐了一口气,道:“阿苏勒,我饿了。”
箫图南对她的反应有点意外,停了一下才问道:“想吃什么?”
“以前在振业王府你给我吃过的那种饼,和着剁碎了的马肉蒸的那种……”
“哦,图齐鲁。那是我们西瞻人过年吃的,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