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娘笑得更加欢畅,带着一丝轻蔑,“京城里朝廷命官多了去了,昨儿个这里躺了一个,前儿个那里坐了一个,脱光了,耍完了,没觉得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玉麒麟忍不住呵斥道:“放肆,胆敢口出狂言。”
月娘放软了声音,故意调侃道:“小弟弟,你想问话呢,好好说,别横眉毛竖眼睛的,姐姐看了害怕。倘若你求求姐姐,姐姐一高兴,说不定就说出来了。”
玉麒麟大怒,正欲发作。旁边裴少卿一把拦下。他上前一步,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淡然道:“我是个做官的,要想逮个人,借口多了去了,这些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在少数,但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夫人是个聪明人,不知道是想吃敬酒还是罚酒呢?”
月娘神色微动,看了他一眼,慢慢将银子放入怀中,旋即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她跟我打听了一些宫里的情况。”
裴少卿眉梢一挑,“宫里的情况?”
月娘笑道:“实不相瞒,我曾经在宫里当过差,后来遇到大赦,得以出宫,所以徐娘半老还门庭若市,不然你以为谁愿意来我这里呀。”
“关于宫里的什么情况?”
“只是一些平常的事情罢了,例如各司的职责分布、权势范围。毕竟我出宫这么多年,最新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我听说她不久之后也要入宫,想必是准备对未来的生活打个盘算。毕竟在宫里,进了个好地方,可以平平安安过日子,进了不巧的地方,极有可能性命不保呢。”月娘漫不经心地说道。
裴少卿沉吟了一下,转身离开。玉麒麟跟了上去。
离开画舫,玉麒麟笑道:“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嘛。”
裴少卿沉默不语,转头望去,画舫已经离开岸边,渐渐远去了。按理说进宫之初,想要多了解一些宫里的情况很正常,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那个月娘话有不实。
裴少卿冥思苦想,玉麒麟不以为然,两人并肩走过街道。
两人离开不久,一队持兵披甲的人马走过街中心,队伍中押着一辆囚车,车内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彪形大汉。这支一看就是押送囚犯的行伍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士兵中间除了囚车,竟然还有一个青衣布衫、风神秀雅的年轻人,走在十几个士兵中鹤立鸡群,让人忍不住好奇其身份。
领头的太监似乎对这年轻人颇为客气,拱手道:“刚才多亏了明大人出手相助,不然兄弟们险些被这个疯子给逃了。”
“凑巧而已。”年轻人笑道,神态谦虚温雅。
“听说此人发疯之前可是武林高手,一身外家功夫很是厉害,能生猎虎豹的。”一个侍卫笑道。
“难怪刚才连木笼子也给劈裂了啊。”另一个叹道。
“多亏了明大人路过,不然被他逃跑了,我们兄弟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才他们押送着这个疯子要送去疯人塔,不料半途被他扭断笼子逃了,众人追上去,却不敌此人天生怪力,反而被他咬伤了好几个人。幸好这个年轻人路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那人乖乖制住了。而且他帮人帮到底,还肯护送着一路到疯人塔去。难怪如今深得圣宠啊,不仅很有些真本事,还很会做人。
被重新关进笼子的疯汉眼神疯狂,白牙森森,任口水直流也毫无感觉,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也不知这家伙为什么发了疯,听说还乱咬人畜,真是作孽啊。”一个士兵叹道,想起刚才这疯子状如猛兽的撕咬,众人还心有余悸。
“哼,管他是什么天王老子,去了那地方,哪有出来的机会啊。”
众人议论着,一路向前,很快到了皇城西边的疯人塔。
黝黑的高塔掩映在一片浓密的树林中,车队驶入林子,茂密的枝叶阻隔了阳光,阴暗犹如夜晚,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通行的道路是一条七拐八弯的小道,如果不认识路,很容易迷失在这片树林里。
穿过树林,终于来到塔前,仰头望去,高耸的塔身带着一种阴森感,几个胆小的侍卫缩了缩脖子,“这地方真邪门,总觉得冷飕飕的。”
“这里关的可都是重刑犯,都是些宫里和朝堂上犯了事儿的,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随着队伍进入高塔,明崇俨环顾四周,整座高塔用黑色的巨石砌成,风格简单粗放,进了内室便是一间间狭小的牢笼,阴暗潮湿,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只怕不疯也要被生生关疯了。
不知喜鹊被关在哪里?该怎么入手寻找呢?
正想着,几个人迎了出来,当先的正是疯人塔的管事,见了护送的太监,熟稔地招呼道:“哟,王公公,怎么今天亲自过来了?”
旁边士兵打开残破的囚笼。
王公公连忙叮嘱道:“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力气很大,还会咬人,你们看好一点。”
管事笑道:“放心吧,进了这里哪还有他横行的机会。”
几个人押着疯子跟着管事往里走去。明崇俨也跟了上去,他脚步逐渐放慢,趁着前方不注意的工夫,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正犹豫着该从哪里找起,一个面容普通,身穿绿裙的女子端着茶水走过,看到柱子后面的明崇俨顿时愣住了。
“你是谁?”她警惕地问道。
“我是今日陪同押送的。”明崇俨淡定地说道。
也许是明崇俨温和冷静的姿态起了作用,她并没有直接呼唤守卫,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押送的王公公刚刚和管事去了内室,你在这里干什么?”
略一迟疑,明崇俨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这里太大了,守卫又森严,自己找人无异于海底捞针。他决定赌一把,“其实我是宫里来的。我来是想看一个人……”
绿衣女子警惕起来,“看谁?”
“宫女喜鹊。”
听到这个名字,绿衣女子明显一愣,随即沉下脸,说道:“你不必多费心了,她已经死了。”
“什么?”明崇俨大吃一惊,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是怎么死的?”
绿衣女子刚要回答,却闻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刚才的管事,看到明崇俨站在这里,皱了皱眉,“疯人塔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