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拼命挣扎着躲闪着,丝毫不敢抬头与他们兄妹对视。
负责捆押的侍卫模样的人纹丝不动,手里紧紧抓着绳索,眼睛则紧紧盯着薛蟠兄妹。
再找一圈,郑泽不知何时消失了。这么个老好人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一倍。
薛蟠是真不敢说话了,其实他认得的真不止曹铮一个——后面躲躲闪闪的那几个,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眼熟!
宝钗摇了摇头,看向一周侍卫,声音极为清淡:“可是这个意思,咱们不认完,就根本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侍卫们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忽听窗外一声响指——立即转身,带着人犯,整肃退下。
薛蟠瘫在椅子上,他刚出了一声冷汗,现在大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宝钗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水,细心地吹凉了才递过去。薛蟠接过,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终于能说出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宝钗看向窗外,低声道:“我也想知道。”
屋后,穆梓安倚墙而立,带着几分郁闷,自言自语:“果然,这下是彻底被讨厌了。”
郑泽在他身边——其实老好人郑长史忽然消失在房里真不是故意吓唬人,他也被吓到了,趁薛家兄妹没注意赶紧奔出来找他家小祖宗,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跟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满肚子疑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郑泽憋屈极了,想半天才试探:“不让他们认了?”
“不必那么麻烦,我又不是查不出。”正好侍卫正提留着一串“人犯”从眼前过去,穆梓安一个一个点,“第一个是曹铮,王子腾的人;第二个是史肇,保龄侯史鼐的堂弟;剩下有两个是仇太尉家的,还有几个跟神武将军冯唐有那么点关系……”
被提出的几个并不是全部,只是点出几个薛家大公子应该或可能认识的,给确认一下而已。从北京到南京,一路抓了一串人,穆梓安有时候觉得,揍人揍多了真会手酸。
手酸的这只甩甩胳膊,忽然又耸了耸肩,笑道:“我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我。怎么都是这张脸,穿女装也瞒不过去。”
无论是东平王世子还是医女阿琦,顶着那么张招人的漂亮脸蛋招摇过市,就别指望有心之人找不着。
这些人跟着他,从北京一直跟到南京——也难为他们了。
曹铮恰好被押到穆梓安跟前,忽然狠狠一挣,怒道:“世子无理绑缚禁军,究竟是何道理!”
“你还知道你是禁军啊,禁军私自离京又是什么道理?”穆梓安挑眉,忽然点了点下巴,笑道,“也难怪你们有恃无恐,你们真正想找的人根本不在这儿。所以嘛,那条最要命的罪名,你们还担不上。”
最要命的罪名,窥视皇子。
他们真正想找的,是身在扬州的大皇子卓尧。
郑泽并不知道大皇子同样秘密离京,但是他记得一件事——半年前出巡之时,密探探得有刺客混入,出于安全考虑,穆梓安给卓尧做了几天替身。
郑泽紧紧皱着眉头,皱出了个纠结的小山丘;穆梓安则意味深长:“放心,我可没那个胆子越俎代庖。”这帮人是来找卓尧的,当然得交给卓尧处置,他可懒得揽这不讨好的活儿。
曹铮的表情一瞬间僵硬,穆梓安笑笑,挥手让侍卫将人带走关好。
直到侍卫走远,郑泽才再次开口,当然不会问些不该知道,只问:“世子,既然您都查出来了,那还让薛姑娘……他们过来干什么?”
“一来嘛,确认下那些人的身份。有些确实是我认识的,但有些是给喂了迷药套话套出来的,尚不知真假。”穆梓安顿了顿,又笑道,“二来嘛,确认一下,江南最富的皇商薛家、跟九省都检点王子腾——除了姻亲关系,还有没其他的联系。”
郑泽一瞬间变了脸色:“世子,您怀疑薛家?”
“不是我怀疑。”穆梓安摇摇头,叹气,“薛家纵横江南盐道,还兼铜铁。铜可为戈,再加上,跟瓦剌人打仗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将士们发现,送往军营的棉袄竟然是纸糊的,冻死了不知多少人。问军饷哪儿去了,谁都说没看到,层层盘剥,就这么剥没了。这种事,皇上再也不想看见。“
郑泽大惊:“难道那笔军饷跟王子腾——”
“没有。”穆梓安很肯定,“那时候王子腾还在外任职,跟他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可这就奇怪了,卓尧查过,王子腾算不上多干净,但也没多脏。实在是因为他有个有钱的妹夫,薛彬每年送的年礼就有上万两,奇怪的是薛彬也不求他什么……总之,他犯不着去贪赃枉法,也应该根本没必要冒着这么大风险来窥探皇子。”
可眼下,王子腾居然派了贴身侍卫来,实在奇怪。
只能认为,窥探帝踪成习惯了。
“皇上要整顿吏治,想找个御史。到留都半个月,御史没找着,反倒拎出一堆贼眉鼠眼的探子,居然还有禁军。看这样,大内那头根本没瞒住消息,直接就传出宫了。”
往朝廷上动刀子可不易,连皇帝都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不,承景帝刚有了个想法,就引出一堆窥视的。
原来如此。郑泽还剩最后一个问题:“只为确认,让薛蟠来便行,为何还要带薛姑娘?”
穆梓安道:“她是薛家第一个察觉我身份的人。”
郑泽:“……”
他明白了,却又生出一丝惆怅来,好像看到孩子长大、自己不得不服老一样……原来,自家世子真的是在“办差”。叹口气儿,郑泽于心不忍:“世子,您昨晚上还说,薛姑娘是您初恋。”
“是啊,我喜欢她。”穆梓安并不否认,忽然手腕一翻,匕首寒光闪现,锋刃上映着一双凌厉剑眸,“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世子……”郑泽欲言又止。
回答他的是“啪”得一声收刀入鞘,凌厉气势被收的一丝不见。穆梓安眉眼弯弯,微微笑:“以我在南京的所见所闻,还有刚刚曹铮和薛蟠那彼此看见鬼的表情……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薛彬不是自毁长城之人;曹铮躲着薛家,只是怕被认出来而已。”
玩转着匕首,穆梓安微笑:“这样也好,我总算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