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父王,母后。”吹锣打鼓,到了殿前,大公主夫妇早已下了銮驾,步步到御座前,俯身盈盈而拜。那驸马动作僵硬,却被灰鼠公主强行扯着,膝盖虚虚着没碰到地的半蹲下来。
“我的儿,难得你也有个可心如意的人儿,这大喜之日,也不必如此多礼,快快入座罢。”白鼠王后难得慈爱地像一位母亲。
白猫国王则看不出什么喜色,仍是一如往常的冷淡语气,对大公主说:“驸马是外来客,不懂我们这的规矩,你以后要多教教他。”
“是。儿臣谨遵圣命。”
谢过御座上的王与后,大公主夫妇正要起身,却听白猫国王忽地十分不悦,露出獠牙,龇牙道:“来人!把它拖下去!”
大公主匆忙回身,看见自己的一个亲近的小宫人被白猫国王的侍卫拖了下去,苦苦哀求:“公主救命,公主救命......”
白鼠王后嗔怪:“孩儿的大喜之日,你这是做什么?”
白猫国王指着那只宫人小灰鼠,怒道:“它只是一只七级鼠。到了殿前,以它的身份,应该是两只脚并拢站着。它却敢将两只脚分开站,可见是一个不懂规矩的谬种!”
“哎呀,王呀,喜日见血,太不吉利。”王后劝道。
惨绿的猫眼就瞪着白鼠王后:“怎么,王后,你是说,我的规矩还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重要?”
两只小白猫儿依在父王膝下,也奶声奶气地学声:“规矩,规矩!”
白鼠王后见大女儿一霎时面如死灰的样子,也只得与丈夫赔笑道:“多少年的夫妻了,您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大公主也只得强颜欢笑,低头不语,装作没有听到那小鼠在殿外的惨叫声。
白猫国王见妻女都毕竟是识相的,才缓和了面色,对大公主道:“为父已替你除了一个谬种孽障。须知,不懂事的谬种,以后必然有蹬鼻子上脸,践踏主人威严的谬行。”
“下去吧,良辰吉日,不要错过。”
公主夫妻低着头,向国王王后一拜,这才逃似也地出了宫殿,却见殿外,那小鼠被打得鲜血淋漓。
大公主的绿绸裙裾拖过,就染了血迹而不自知,匆匆忙忙逃命一样拽着驸马,再无半点喜气地逃离了正殿。
待进了自己布置得喜气洋洋,红烛照红纱的侧殿,才松一口气,对宫人道:“本宫今夜新婚,不需要尔等伺候,都退下吧。”
宫人们应声退下,殿内只剩下大公主夫妇二人,李峰才道:“请公主履行诺言,放我离开。”
大公主将自己盖头掀开,它是一只极瘦小的小灰鼠,此时才泪流满面道:“李郎救我!”
众人潜身宫中,只听得充作宫女们的雌鼠从新房内退出,提灯夜游走廊,巡逻宫室,一边悄声议论:“可吓死我了。真就那样被打昏了。王上未免也太苛刻。”
“嘘,你不要命了?没看到连大公主都寒蝉若噤,新婚夜被打坏了身边宫鼠,都不敢吱声吗?”
“王上一贯如此。之前,如果不是大公主坚持要与驸马成婚,恐怕,连驸马爷也保不住命呢。”
“那真是猫毒不食子,王上为了女儿,连规矩都破了。”
“嗤”,一位宫女笑了,“你们是新来的吧?什么猫毒不食子,国王是一只白猫,王后是一只白鼠,小王子小公主也都是白猫,怎么生得出大公主一只灰老鼠来?大公主是王后改嫁的时候带进来的拖油瓶哩,听说生父是一只没什么本事的灰老鼠。王上对驸马网开一面,还不是我们王后貌美绝代,迷住了国王,才求下驸马一命来。”
他们听了一阵,才渐渐听明白。
原来黄沈城的白猫国王性情残暴,最重规矩。黄沈城等级森严,规矩严苛,城内居民稍有逾越,就可能面临逮捕,乃至于杀头大罪。
而白鼠王后本来是一个平民女子,还曾嫁过一夫,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因夫婿早死,它带着女儿难以度日,这才凭借美貌,鲤鱼跃龙门,嫁进了王宫,一跃成了王后。连带着它与前夫生下的灰鼠女儿,也摇身一变,成了金枝玉叶的大公主。
后来,驸马爷进城的时候,因不懂等级规矩,逾越了。国王勃然大怒,要斩杀驸马。
幸而当时大公主心地善良,见此,忙说自己对驸马一见钟情,非他不嫁。又有王后从中说和,国王这才放了驸马一命,命令他与继女当即成婚。
众人一边听八卦,一边顺着宫女们巡逻的位置,搜了一遍宫中。
“没有找到。”
“一面也没有?”
资深者们摇头:“没有。此前我们看了一遍居民家里,没有找到任何一面镜子。现在,又翻了一遍王宫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镜子。”
霍阙微微蹙眉:“奇怪,照理说,冢蝇所在处,必伴生有一面镜子。它既然躲在内核层之后,那镜子必然也藏在内核层中。”
“现在只剩一个地方没有搜过了。”褚星奇说着,朝那间新房努了努嘴。
那张鼠脸上长满灰色的毛发,眼泪濡湿了毛发。
李峰道:“我形同阶下囚,不知道能帮公主什么?”
那声音极像沈小萍,身世也跟沈小萍一样堪怜的鼠公主哽咽道:“驸马不必自谦,因你是外来的,所以有一事必然只有你能做到!”
它说:“求求你,救救我父王!”
“它本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残暴的!”
“它是被那面魔镜蛊惑了,是被那面魔镜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