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想我放你女儿一马,放你家人一码,你就去死吧。算我求求你,好人就该去死。”耳边回荡着呼声。
冰冷的河水涌入口鼻。
河面上远远传来女儿的呼唤声,河水上飘着一层薄雾,粉色。
手晃动,挣扎。窒息。
意识陨灭之前,吕平逐渐扭曲的面容,对着那控制着自己身体的东西,也仿佛穿过粉雾,对着李峰闪过最后一丝痛苦而警醒的咆哮:
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
不是!
...
四维已经越来越停滞麻木。名叫李瑜的青年以为手已经越来越抬不动了。
手上已经传来抽搐的痛感,但为什么......眼睛还看到手在动......
为什么不休息......为什么不让我休息......
奋斗!艰苦!就一定是好人吗?
可是我们再奋斗,也不过是为老板换一辆豪车。
可是我们再艰苦,也不过是牺牲自己点燃公司的金库,进股东的腰包。
让我休息!让我沉眠!
身体的肌肉还在动着,眼皮撑着。他的意识却渐渐陷入真正的永恒的黑甜梦乡。
去往梦乡之前,他意识到了什么,爸爸,妈妈,道声再见了。来了二十多年,我就匆匆与你们分别。
呼吸已然停止。
身躯僵直地坐在电脑桌前。
打开的文档里留着三行几乎字,似乎是拼尽全力与谁争夺着打下,手指还深深按在键盘上,屏幕上停着的一行简体字,要刺中隔着一层粉雾世界的李峰的心:
你根本不什么‘好人’。
你不是。
不是!
...
这些众多的,支离破碎的人类死前的喊声在当时垂死挣扎的他耳边回荡,化作一把匕首,一寸寸撕裂了他眼前的世界。
垂死的李峰靠着汽车,捂着失去的臂膀,愕然地看见伴随着那些画面被撕裂的天空,露出一对巨大的手臂。
那是一对极美艳妖娆,仿佛每一寸肌肤都是世界最性感的魅力所凝聚的女人的手。
它自天空外凭空伸出,十指上掉着数不清的透明细线,像木偶戏的吊绳一样,吊着他这个世界中他所熟知的每一个人。
沈小萍、淮南儿、他的战友们、他的首长们......都被一双美艳手臂操纵着载歌载舞,栩栩如生。
当然,栩栩如生并不是给活人用的词。
它们,这些仿佛一场以世界出演的皮影戏的偶人,无论是他熟悉不熟悉的,全都被吊在半空,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带着恶毒的笑意,看着他一点点丧失生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正此时,那世界的裂缝之外,响起一道赤红的闪电,劈在那双自天外垂下的女人的双手上,她的手被劈得焦黑,然后,偶人们齐齐惨叫一声,萎落在地。无数蛆虫从偶人们身影里窜出来,飞速逃窜躲避赤红闪电。
混杂了无数熟悉温暖气息的声音一齐叫他: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什么?
但他只来得及听了一声,便听见巨大的昆虫振翅声覆盖了那个声音。
然后,下一刻,他的记忆一寸寸消失,再次睁开眼,却不是在战场。而是在他被调到文工团的第一天。
摩挲着这支钢笔,李峰终于全都想起来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了。
可是,这支钢笔是哪里来的?
是谁放到他枕下的?
李峰垂眸之时,忽听深夜的窗外,一声霹雳雷惊。
一道赤红的闪电一闪而过,照亮天地。
郝主任等人正看着镜子里文本世界剧情层的情况。
郝主任的手机响了。
江苏省特安体系的负责人打来的,语不成调:“主任......扩张了.....”
他那边电闪雷鸣声,似在惊雷天。
“什么扩张?”郝主任问。轰——
他问出口的话同样被闪电声打断了。
“您、您往窗外看......”他的助理怯生生地拉了拉郝主任的衣袖,打断了他的电话。
郝主任抬起头,却看见窗外天空有无数赤红的惊雷自京州的方向,一道一道一路劈来。
仿佛以赤红闪电为步,有一个无形的巨人,自京州踏着长江,一步步向潭州市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