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楚王和某些人一直狼狈为奸,遮蔽旧瑶县的异常。他们为它遮掩,它则借着非人之力为他们铲除异己,控制受害者。他们在旧瑶县作恶多年,积下无数血案。楚王若死,旧瑶县必定事发。到时候,请诸位勿要忘记郑家的五口人也是其中之一,便罢。】
一位资深者觉得有些不忍:“难道只有用你的头才行吗?”
早已死去的少年笑了起来:
【我早非活人。如果说,楚王是一股情绪情感的集合体的话,我也是和它一样的东西。】
【我能存在到而今,是地下无数身死而不能息的怨愤不平之情,铸我此身。对于楚王来说,我是大补的绝佳补品。所以,只有用我的头,才能引出楚王的全部力量。】
【毕竟,它最憎恶,无非是汇聚了我此身的众生不平之情。】
舍我百年身,遂我不平愿。
此时,众人望着客手中再也不闭眼,而是始终怒目圆睁的年少头颅,听着满城鬼歌,不禁心下唏嘘。
一曲未尽,而满城阴风大作,旧瑶县上空,无数黑气汇成的巨大头颅被鬼歌激出,恼羞成怒,在漫天乌云上摇头摆脑。
它头顶冠冕,是个胖大的君王形象,那非男非女,似老似少的叠音,正在咆哮:
“尔等斗升小民,也敢与我相斗!”
客闻言冷笑一声,向上一抛,郑维安的头颅骤然飞上半空,怒目圆睁,挑衅一般转了一圈。
那巨大的头颅便勃然大怒,又极为贪婪地盯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像一头狰狞巨兽,追逐一只幼兔,在旧瑶县上空紧追不放。
两颗头颅一大一小,在天空相逐。而郑维安的头颅左至右闪,灵活无比,追得楚王团团打转。
而楚王的头颅由黑气连着整座旧瑶县的县城中的大部分生人。
然如它以生人为躯,此时正伸长了脖子在天空追咬郑维安,却略显笨拙。
客见此,喝道:“还等什么?”他将手中的塑料小剑一晃。
那柄沾着黄泥,写着“干将”两字的塑料小剑,便轻轻一化,当真化作了一柄明亮亮,冷飕飕,剑光卓绝的宝剑。
宝剑有灵,自行而起,飞至空中,长长一声嗡鸣,剑光曳尾,猛然向联着楚王头颅的黑气——脖颈斩去!
如刀切豆腐,黑气应声而断。楚王的头颅发出了一声惨叫,猛然向下一跌,而那无数面色冷漠狰狞的旧瑶县人,则忽觉后颈一凉,神智一清,茫然地伸手摸了摸后脖颈。
供给虽然切断,巨大的头颅向下一跌,却只是重伤。
楚王大口一吸,将所有的黑气,所有的藤甲鬼兵和铁甲鬼兵都吸入自己口中,房子大小的双眼变成血红,更加凶恶地追逐郑维安之首。
此时没有了“脖子”和“身躯”碍事,它更加灵活。好几次,郑维安都险而又险地从它嘴边避开,显然力有不逮。
资深者们心道不好,却听客哈哈大笑道:“莫急,我来也!”
章亦凝呆立原地。她身上浮出一抹透明的身影。
旧瑶县的县城中心,一块又一块的区域,亮起灯光。数不清的百姓缓缓走出家门。他们身上同样浮出一抹透明的身影。
这些身影的相貌一模一样,它们向上浮出,汇成了同一个巨人。
那是一个身形透明的男子,头戴斗笠,又黑又瘦,独独双目炯然有神,似寒夜里两点孤火,面目刚正,神态严肃,却有任侠之气。
他就是“客”。
他冷笑着叫道:“剑来!”
干将飞旋而至,客将剑回身一拟,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他的头颅也一起掉了下来,加入了楚王与郑维安的追逐战。
它的头颅仅比楚王要小一些而已,一口咬住楚王,楚王哀嚎,左右挣扎,却动弹不得。
郑维安的头颅见此大喜,总算得到了喘息之机,便嘴里呼喝一声,只见从泉台之下,冒出无数张透明的脸,那些脸上尽是怒目圆睁的不甘不平之气,一起汇入他的口中。
少年的头颅便也涨大了。涨大到与楚王和客的头差不多,他便冲去,也一口咬住了楚王脸的另一侧,撕咬起来。
但是,还不够。两人共同对阵楚王,不过是势均力敌而已。
客便松开了楚王,似寒夜孤火的双目闪烁着,嘴里呼喊着:“烧!烧!”
只见客耸立天地之间的躯体,倏尔化作无数火焰。
火焰以杨海林,以学校师生,以所有心存善念的人为柴火,以整座旧瑶县为锅炉,熊熊
燃烧了起来。
烈焰熊熊,以旧瑶全县为形的锅炉里煮着一锅汤,汤里闪烁着数不清的气泡,每一个气泡里都有人影。
“就算是这样,我也同情郑家!”
“我帮你们递去证据。”
“维安,快跑啊!”
“无论怎么样,你这个年纪都应该读书。”
“她得了癌症,我也不会放弃他的。”
那些是含着泪光的面孔,是善意的举措,是奋不顾身的援手......
这一刹那,所有资深者都恍然大悟:楚王是自私自利的情感所汇,赤是所有面对不公的不平之气的聚合体。
但“客”,却同样是感情的聚合体,它是视人之身,若视己身的无私之情!
十六年前,文本世界降临。
楚王先至,而客却在旧瑶县下沉眠十六年。赤停留在寻求报仇的剧情当中,沉冤十六年。
直到此刻,客终于醒来。
此时,整座旧瑶县化作巨大的汤锅,以无私之情做柴火,已然煮沸了。
楚王被客和赤死死地咬住,一同拖在沸腾汤水中。
最终,楚王发出哀嚎,三个头都一起被煮烂了,血肉俱消,化作三股情感,拼撞之下,轰然而散——硼。
天空中一道爆炸的巨响响起。
气浪推开,消融冷雾,刮散乌云。
“我,我这是怎么了......”
立在操场上的章亦凝如梦初醒,忽然喃喃着,揩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哭了?”
旧瑶县中,人人如一场恍然大梦。
直到,久违十六年的干净的阳光,缓缓地笼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