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认认真真的思索了片刻,说:“秦姑娘,老夫也不夸大,只要伤口不恶化,按照正常的状况恢复,按时吃药换药就没问题。不过这位公子的底子极好,依老夫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秦珺认认真真的听了,把身上剩下的钱买了大夫药箱子里临时准备的一些常用药,暂时先用着。秦老爹亲自送走了大夫,回来的时候,就见到秦珺已经打了盆水,给床上的男人擦脸。
秦老爹轻叹一声,由始至终都没有阻止女儿做这些事情。
男人身上的衣服在换药的时候都剪烂了,好在铠甲是系上去的,又很大,所以脱下来完好的放在一边。此时此刻,男人精壮的胸膛起起伏伏,一双眼紧紧地闭着,眉头紧蹙。可是只是这样看着他,都能看出这是一个极其俊朗的男人。
秦珺盯着他好一会儿,确定他身上已经没有脏兮兮的血迹,这才拉过被褥为他盖住。
打来的野猪,猪皮能卖钱,猪肉什么的都能卖钱,足够他们好好过一段日子了,秦老爹嘱咐了闺女早些休息,自己也去休息了。
也许对于秦老爹来说,这个家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是在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可是对秦珺来说,似乎不是这样……
秦珺:他……睡了我的床啊……
床榻上的男人生的高大结实,秦珺的床位被他霸占着,无奈只能关好门窗,从箱子里又挖出一床薄薄的棉絮裹在身上,可怜巴巴的把自己裹起来,就这么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床边迷迷糊糊的打盹儿。
傅时旋真正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疼痛,仿佛从头发丝到脚趾都被疼痛占据,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尚且还不是一个熟悉的感觉。
这是他第二次出征。第一次是跟随者父亲一起出征,首战大捷,这也为他增添了不少信心,可没想到,他太过自负,终究还是不慎落入敌人的圈套,身受重伤。
亏得他不是全然的愚蠢,虽说他身受重伤,但是当时援军已经赶到,一场厮杀之后,陈军已经占了优势,可是傅时旋万万没有想到,他军中的一个原本是信得过的将领竟随意的搜索了一番便号称傅将军已经身亡,大军就此凯旋。
傅时旋撑着一身的伤自己一步一步往回走,他没有走大道,一路将自己掩藏起来,可是还是不慎昏迷了过去。
可就在他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身边将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的女人。
按照父亲所教授的,傅时旋第一眼确认的是这个地方的地点。女人的发饰是陈国的发饰,看来他依旧身处在陈国,这里应当是他昏迷以前的那个深山,一个女人不会带着他走太远。
可是他一路走了太久,连声音都已经沙哑,张口只能发出一些沙哑的破碎声音。但是让傅时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不过刚刚张口,边上这只“蚕宝宝”竟然身子一动,醒了过来。
她的感觉十分的机敏。
“你醒啦?”好听的声音仿佛温润泉水,好像能将他在林中倒下一天一夜的寒意悉数祛除。可是即便如此,傅时旋依旧没能放下戒心,而是谨慎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秦珺一眼就看到了他干裂的嘴唇,二话不说转身就剥掉身上的博棉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回来:“要喝吗?”
傅时旋冷眼看着那杯水,没有任何反应。
秦珺认真的看了傅时旋一眼,自说自话:“对吼,你现在没办法起来喝,让我想想……”
然后,她就这样端着一杯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间,她咧唇一笑,跑到后院去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傅承宣看到那个打油的漏斗时,表情是这个样子哒:w(°Д°)w
“来一口吗?”秦珺认真的问。
傅时旋现在渴的喉头生烟,他点点头表示需要来一口。可是就在他正准备撑着身子坐起来,表示不要用那种粗暴的饮水方式之前,他的肩膀忽然被一只小手按住,那带着油味儿的漏斗下面一头就这样粗暴的被戳进了他的嘴巴里,只见面前这个姑娘端着一杯水,哗啦啦啦往漏斗里倒……
“咳咳咳咳咳——”
傅时旋的口腔中瞬间溢满了冰凉凉的水,溢出嘴角的凉水滑进到了脖子上——
他是将门之后,国家栋梁之才,自小文武双全,屁股后面有着一大堆追求者。虽说不近女色,但是这并不代表傅时旋没有见过自己那些好友的美姬们是如何服侍男人喝水的,可是,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直接用漏斗灌水的啊!
“啧,你怎么喝口水都这么娇气!”秦珺眉头一皱,她觉得这小碗水,但凡是个男人都该一口闷啊,面前这个男人搞什么鬼?看起来好娇弱的样子,好影响崇拜感情啊!
娇气……
傅时旋长这么大一来,第一次被人说娇气!
一个男人一生中总会在某些人面前出现一些与往常的自己相悖的模样,此时此刻,被“娇气”二字刺激到的傅将军,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寒着一张脸扭过脸吐掉口中的漏斗,对着原本应当和气而又感激的救命恩人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姑娘,你以为你在冲茅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