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紧巴巴的。就连喝酒的小菜,也是这么节省。
“姐夫,你这么节约,连喝酒都舍不得吃菜,是不是准备盖房子呀?”任笑天想着转移话题,就故意调侃着问道。阮栋翰没有接上话题,而是闷闷不乐地说:“还说盖房子的事哩,马上都快没有饭吃了。”
任笑天一听心中也是一惊,嘴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举杯示意了一下,就自己喝了下去,然后才问道:“姐夫,难道说你们工厂真的要倒闭了吗?”“是呵,有了那么一帮蛀虫,再大的家产,也吃不消这么挥霍浪费呀。”阮栋翰叹了一口气,给任笑天介绍起了厂里的情况。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市农机厂都是海滨市的老大龙头单位。技术实力,资金积累,还有各种设备,都是全市其他同类企业无法比拟的。前几年,虽然是计划经济,吃大锅饭,生产的产品存在着许多不足等情况。好歹来说,还是能撑持着门面过日子的。
改革开放以后,许多当领导的思想确实是给改活了。大家的眼睛一起盯向了一个‘钱’字,而且是盯得发了红。有人说,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家比着从厂里往自己家中捞钱。
这两年来,企业的经济是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停工待料的状态。与之相反的情况,就是企业连续出了几个‘改革功勋’。那些人捞足了钱,也捞足了光环。坐上了火箭,到市里当上了高官,只是苦了厂里的工人。
“小天,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呢?”说完这么一大段骇人听闻的内情之后,阮栋翰有点无奈地问道。
任笑天劝解说:“怎么过?只能是凑合吧。姐夫,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你们一家。现在是能捞的拼命捞,只要能把上面的人给哄好了,喂饱了,什么事也没有。愁也没有用,不如好好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才是。”
“走,有什么路好走!已经有人要把工厂给买走了,还能再有什么出路。”阮栋翰道出了内情。任笑天有点不理解的问道:“人家买了工厂,不也一样要开工,不也一样要有干活的人吗?象你这样的技术人员,更是要哄着才对呀!”
“哼,技术?这年头技术算个屁呀!人家只是来卷钱的,还管什么经营不经营,生产不生产的事。”阮栋翰把话说开之后,任笑天和任姐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整个工厂,总价值肯定是要超过一个亿。来了一个大老板,要把工厂给买下来。本来,这也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国有,还是私有,只要工厂能够开始运转,总比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
本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一次的企业改制上。却没有想得到,这次来购买工厂的老板,是京城一个高官的儿子。人家只肯出一千万元,就想把工厂的产权给拿下。
这还不算,人家准备直接就将工厂转手卖给一个来自香港的老板。至于香港老板是不是准备进行生产经营,也是说不准的事情。说到这儿,阮栋翰叹息道:“看来,我是要回家休息的多了。”
“那也没事,你回家就照顾轴承店,我继续做自己的小生意。有了这两样,我们也能过活下去。”任姐知道老公发愁的原因之后,还是有点不以为意。自己家的生活,与过去不一样。除了卖小吃能赚钱外,还有这家轴承店也能给家中增加不少收入。
“轴承,轴承,你就知道个轴承店!”阮栋翰有点冒火地说:“你知道吗?东山省轴承厂老文那一边的情况也不好。你说,他那边一改制,还会有我们这儿的轴承店吗?”
一听是这么一番情况,任姐也有点张口结舌。如果说轴承店开不了,仅仅依靠小吃来赚钱,自己这一家的生活又要成了大问题。难怪老公会如此烦燥,却又不想让自己母女俩知道。
任玉兰一下子就有点红了眼睛,只是考虑到自家兄弟在场,才没有吱声。任笑天不想让他们两口子斗嘴,赶忙转换题目问道:“你是生产科长,难道不能让工厂起死回生吗?”
“不是不能,实在是人家不让我们做呀。有权的人要捞钱,能做事的人没有权。”阮栋翰有点自负地说:“不是我吹牛皮,如果让我全权负责,绝对能让工厂扭亏为盈。”
“你呀,就别尽想这些好事啦。那些当官的人,怎么会舍得把权力交给你。”任姐为了转变场上的气氛,也打趣的说道:“要么,让小天多赚些钱,能把工厂给买下来,让你来当这个厂长还差不多。”
谁能想得到,任玉兰的一句笑话,竟然会是一语成谶。时间不长,就变为了现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