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数虽众,但几乎都是从未拿过刀枪的百姓,不足为虑。”
满都拉图颇为自得:“那是自然,整个江西行省,没哪一只汉军有我袁州的汉军精锐。”
一行人走进兵营。
城头。
郑晟扶着砖石看城外的义军收拾完同伴的尸体,在距南门三四里外立营。
隐隐有吟诵声传来:“弥勒下世,天下净土……”听义军呼喊的气势,没有受这一次被突袭的影响。
他不喜欢这个口号,无处不透着愚昧的味道。“靠拜弥勒佛举事,能成功吗?”他无法回避这个艰难的问题。以弥勒佛的名义号召,虽然可以欺骗许多愚夫愚妇,但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屑于加入其中。即使初起能弄出大气势,最终也难免烟消云散吧。
义军晚了一天到达袁州城下,他们准备了用以渡过护城河的小船和攻城的云梯。
周子旺身为周王,不用亲自上战场,真正指挥打仗的是况天和他的两个义子。今天被城内官兵突袭的正是周才平的队伍,幸好况天赶来的及时,才没让这支信心满满的义军才到袁州城下就被冲散。
各军立好营寨后,第一件事就是摆好弥勒佛的香案,周才德率一帮汉子簇拥周子旺前往各营安抚军心。有弥勒佛镇场面,军营中秩序井然,没有因小小的挫败引发慌乱。
彭莹玉、况天和周才平都躲在中军大帐里。
周才平坐在一边抱着脑袋,一个时辰前的打击让他情绪低落。
况天保持惯有的精悍形象,火急火燎的说:“师父,必须尽快进攻,我们至少要在云霄山的援军回来三天前攻下袁州城,才有机会稳住形势。”
“不要叫我师父,”彭莹玉是最快适应新身份的人:“请周王回来再做决断。”
况天不自然的哼了一声,周子旺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吗?那天夜里,他们三人商定,暂且不称帝。周子旺先以“周王”的名号散布檄文,等攻下袁州后挑选合适的时机称帝引领天下诸雄。但况天不会因为师兄称周王,就对他多几分尊重。
周才平颓败的模样,让他对周家堡一脉的鄙视心又添了一笔。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喧闹的脚步声,周才德掀开门帘,周子旺迈着方步走进来。
彭莹玉领头行礼:“拜见周王。”
周子旺一把扶住他,尴尬道:“师父折杀我了。”
彭莹玉坚持行完大礼,况天无奈紧跟在他后面行礼。彭莹玉道:“周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贫僧等拥你为周王,自然要拿出周王的威仪出来。”
“啊……,这样啊,”周子旺扶着高耸的头冠坐上大帐中当中的宝座。从周家堡的员外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周王,他一时难以适应。
“平章政事刚刚提出,要尽快攻打袁州城,贫僧也以为如此。我等处于强敌环伺下,攻城宜早不宜迟,贫僧以为今日休整,明日辰时全力攻城,周王以为如何?”
周子旺挥手道:“一切依国师所说。”在周家堡时,他觉得自己无所顾忌,但登上周王之位后,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国师和平章政事商量好就可以了,打仗的事情我不懂的。”
彭莹玉行礼:“遵命。”
众人见周子旺心神不宁,各自告退。只留下秦管家一人守在门口,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
周才平和周才德并肩走在最后,两人掌管了七千多信徒,是此次弥勒教举事的主力。
等彭莹玉和况天走远了,周才德突然问:“大哥,你说,我们这样欺骗教众,合适吗?”
周才平转头,见他的兄弟脸蜷的像苦瓜。他揪住周才德把他拉到一边,喝道:“你疯了吗?我们怎么欺骗教众了?”
周才德扬起脸,认真的说:“可是……,怎么可能会刀枪不入呢?”
周才平封住周才德的衣领骂道:“怎么不可能?做不到的人是供奉弥勒佛祖的心不诚。”他情绪激动,面孔扭曲,周才德看的有点害怕,不敢再争辩。
见周才德退缩了,周才平慢慢松开手,“这是祖师的主意,周王的说法,你要是敢胡言乱语,乱了军心,小心军法不留情。”
周才德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他不明白,为什么几天间所有的人都变了。
祖师变了,义父变了,大哥变了,弥勒教信徒都变了,所有人都疯狂了。他默默的在心里念:“弥勒下世,天下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