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中有一人会引发天花反噬,使宿主换上天花。嗯,有贫僧和余人在,患天花者也未必会死。这是他半个月想出来的托词,这个时代的人多相信鬼神之说,他找天花娘娘为“种痘”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垫背,更容易让人接受。
堂屋中人安静下来,赛罕关切的看向妇人:“其其格,还是有风险啊。”
郑晟抢答:“贫僧在周家堡种痘一百零三例,并无一人患天花。”
娇媚的妇人皱着眉头呵斥:“那岂不是说,下一个用你药的人更可能引起天花娘娘反噬?”
郑晟哑口无言,你永远猜不到一个女人的心思。余人站在他身后半天没上敢说话,他想说他是生人,也没患过天花。
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就看主人怎么权衡。郑晟说的口干舌燥,静静的等赛罕决策。
满都拉图起身行礼道:”爹,小娘,没什么好犹豫的。多年来,天花病在大江南北泛滥无忌,阿木尔出生后就活在这病的阴影里。今日有药方,是佛祖垂怜世人降下的福气。”
郑晟心中冷笑,你也说佛祖,我也说佛祖,偏偏没几人能持戒修行。佛祖要是眷顾你们这样滥杀的人,也是瞎了眼了。
男人比女人有决断。“满都拉图说的有理,”赛罕当即拍板,”先让小师父熬药,再找几个人来试药,要确保万无一失。”
妇人脸上还挂着担心,但不再出言阻止。
赛罕吩咐:“王才,事情就交给你了,小师父有什么需要都给他办好。”
王管家连忙答应:“老爷放心。”
随后的几天几乎是周家堡那些日子的重复,除了……,除了郑晟没有让余人熬药。余人不是小孩,而且精通医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余人也知道避讳,偷盗是佛家五戒之一,他从没有窥测别人秘密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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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牢房里,周子旺随手一摸,手掌下一只指甲大的蟑螂下疯狂的挣扎。
他右手攥紧抬起,感觉虫子渐渐乖乖躺在他掌心,展开手,蟑螂的尸体落下。
黑暗中有无数虫子鬼鬼祟祟的爬行,“沙沙”的像下雪的声音。蟑螂们好像知道这里有个大活人,都在躲着他。但等周子旺睡着了,它们又会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和身上爬行。
周子旺叹了口气,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容易,他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出去。
他裹紧棉衣:“没什么好怕的,走上这条路不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吗?”地牢阴森潮湿,彻骨的冷。只是就这样死了,总有点不甘心。他希望自己能像四年死在袁州城门前的三百明尊弟子,虽然死了,洒下的鲜血犹在后来人继续前行。他每次走到袁州南门,总觉得城门上有暗褐色的斑迹。
牢头的喊声在地牢里回荡:“周子旺。”像是招魂的小鬼。
“周子旺。”接着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声音。
他像是丢失的孩子突然见到父母:“师父!”
彭莹玉平静的走到木牢前:“你是弥勒佛的弟子啊,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我知道,师父。”
“你是修善积德的人,不会死在这不见光的地方。”
“是,师父。”周子旺欢快的回应,再没有什么能折磨他,他低声吟诵:“弥勒降世,天下净土。”
彭莹玉道:“郑晟来袁州了,我们会找到办法。”
周子旺明白师父的意思。他要咬住,即使是死,有些错误绝不能承认。他轻松的点头:“师父,放心吧。”
彭莹玉转身离开,没有说告别的话,因为觉得不吉利。
弥勒教正在面临兴盛后最大的危机,周子旺要是死了,他手中就只剩下况天那几百亡命之徒了。
他交际广阔,但没有一个朋友能在赛罕面前说上话,弥勒教主和袁州达鲁花赤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交集。但他和郑晟相处不过十天,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真的没有错吗?况天是个很不安分的徒弟,带来了许多麻烦,现在他又找了另一个麻烦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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