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堂鼓?”
“现在举事,你师兄就死定了。”
“如果鞑子有疑心,我们还能救师兄出来么?要不然劫狱?”
这么愚蠢的建议,彭莹玉不屑反驳。
王中坤插言道:“去年冬天发生了两件事,张家湾的明教残党聚会,阿鲁克的儿子皮达被杀。通过知府大人府上传出来的消息来看,确实有人担心我弥勒教会作乱。
他恨的咬牙切齿:“那个人就是袁州路达鲁花赤赛罕的儿子满都拉图,偷袭张家湾就是他亲自领的兵。”
彭莹玉摆手示意两人不要胡乱猜测:“如果官府知道我弥勒教要举事,就不会去抓周子旺,而是直接对我动手了。现在只能先看郑晟,等他给赛罕的儿子种好痘,再借机求情,看能不能把周子旺救出来。”
况天嘴巴一咂:“那个小和尚靠得住吗?”
“真是没想到,他把余人也带出来了。”彭莹玉长叹一声,道:“我之所以没敢广播他的种痘之法,就是怕我弥勒教在袁州声威太深,引起官府忌惮。我本想在湖广、两淮之地先显神迹,再一同举事,没想到官府突然抓了周子旺。”
王中坤在袁州府掌管赌场,熟悉三教九流的人物,消息灵通,道:“赛罕生了大儿子满都拉图后,后面三个子女都死与天花。他的小儿子阿木尔是他最爱的小妾所生,自幼文弱,在府里被当成宝。周家堡有人能治天花的消息传出来时,袁州的天花正厉害,所以他立刻调集汉军去找人。”
这些隐秘的事情彭莹玉都知道,他追问道:“领兵的是谁?”
王中坤忍不住唾骂:“汉军千户杜恭,这个狗娘养的对汉人比蒙古人还狠。”
“先想办法联络上郑晟,让他找机会为周子旺求情,我明日清早便出城,先去安抚弥勒教信众,过两日再回来。”彭莹玉盯着况天,严厉的说:“没有我的准许,不许有任何行动。你背的血案太多,不要在城内久留。”
况天乖乖的答应道:“遵命。”
“阿弥陀佛,”彭莹玉合掌,“即使要举事,也要等你师兄被救出来,或者等他死去。”他声音沉缓,仿佛一字千钧。
“是!”
郑晟如彭莹玉所愿进了袁州府,虽然发生了周子旺被抓捕的意外,但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彭莹玉有一种让人信任的魔力,因为他从不让人发现他在撒谎:“你们一定要有耐心,我之所以推迟了举事,是因为我找到了更好机会。”那是一个庞大且歹毒的计划。
天花杀人,种痘救人。
袁州城内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得过天花的人不多,所以从去年开始,一直禁止天花病人进城。郑晟的本事早在周家堡就已经被证明过了,如果他在达鲁花赤府上种痘成功,将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名声。到时候,怕死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都会请他去种痘。
如果他种下去的不是“水苗”,而是天花病毒呢?到时候一定会死很多人吧。
当然,还有个难题,郑晟会不会听话?但彭莹玉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南人,厌恶蒙古人的南人。每当他提及张家湾惨案时,能看见郑晟眼中流露出来的悲伤和愤怒。
如果让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他就不能找到这么多誓死追随的人。
彭莹玉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在遥远的地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出现一点光明,像荒原之火迅速蔓延,直至天际。那是他心中的火,燃烧了二十年不但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旺盛。
“明王降世,光明净土。”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况天吃了一惊,师父怎么吟诵明教的箴言。
彭莹玉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道:“明教、弥勒教和白莲教没有区别,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收起你敌视明教的心思吧,你已经走得太远,一切到此为止。”
况天道:“师父,我……”
彭莹玉打断他的话,道:“我去拜见过张老爷子了。他想躲避就由他去吧,当明王之火席卷大地时,谁也躲避不了。”
况天合掌:“是,师父,无论信仰什么,都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