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记起姜婵今日要去朱府拜访她,便打消回去的念头。
她暂时不想应对姜婵。
可她的打算落空,刚刚躺在床榻上,姜婵便找到了本家。
朱夫人再不喜姜婵,可她到底还是姜檀的妹妹,也便没有阻拦,直接让人领来见姜檀。
姜檀披着外衣去见姜婵,姜婵看着她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白,像是大病一场般,吓了一跳。
“姐姐,你身体不适么?”
姜婵即担忧又愧疚地说道:“我该早点来探望你,你快些躺着,我坐着与你说话。”
姜檀抬手制止姜婵搀扶她的手,揉着胀痛的额角,强提着精神:“你今日来有要紧的事?”
姜婵端坐在姜檀身侧,闻言,面容上带着少女的娇羞:“我是来与姐姐报喜,我不日将要嫁入皇家,皇后娘娘派了两个教习嬷嬷教我习宫中的规矩,爹爹让我出嫁前莫要出府,安心绣嫁妆。我趁着现在来见一见姐姐,再见怕是要等我出嫁。”
姜檀诧异的看向她,姜婵要嫁做王妃了么?
“恭喜妹妹,父亲疼你,你便听他的话。”
姜婵轻笑道:“母亲疼爱姐姐,父亲说嫁进皇家得体面一些,便置办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母亲说姐姐当时也不过四十八台,不合规矩,我也觉得如此,我们姐妹自然该一样,我没有同意。”
姜檀丝毫不介意,将瓜果放在她的面前:“父亲说得很对,到时候我让你姐夫为你添妆。”
说这话时,姜檀一直望着姜婵,姜婵并无异色,轻轻咬着下唇道:“最后定下八十八抬,我心中不安,担心姐妹之情因此而生分,便知会姐姐一声。你若觉得不妥,我便回绝了父亲。”
姜檀收回视线,疲惫的靠在大迎枕上:“婵儿,你当真想要嫁给楚文王?”
姜婵看出她的不对劲,轻声道:“姐姐,你想说什么?”
“你对朱玄有何看法?”姜檀睁开眼睛,目光平静无澜,辨不清她此刻的心思。
“姐姐,我对姐夫,如同对你一般爱重,觉无其他的心思。”姜婵心惊,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檀,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想自己。
“我明白了,我让采儿送你回去。”姜檀心中有了数,姜婵并不想嫁给朱玄,她即将要成为王妃。
姜婵抿着唇,姜檀合上眼,不欲多说的神情,她心中惶然不安,又因姜檀误会她与朱玄心中十分委屈。
走出朱家大门,眼泪忍不住落下来,而听说姜婵来府中赶回来的朱玄见了,面容冷沉:“姜檀她欺负你了?”
姜婵梨花带泪的望着他,眼中露出惊诧,张了张唇,回头看一眼采儿,低垂着头,疾步离开。
朱玄见状,便当采儿是监视姜婵,有口难言。额角青筋跳动,暴怒道:“恶妇!”
二小姐一落泪,姑爷便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是小姐欺负二小姐,采儿心寒,打死她也不相信姜婵是为了姐妹情过来,定然是为了炫耀嫁入皇室,老爷对她的重视!
不必多想,老爷定是安排八十八抬嫁妆,二小姐故意说与大小姐听,待回去后,定然会说小姐的意见是一百二十八抬。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采儿看着朱玄拂袖离去,撇了撇嘴,去往院子里,并不提门口的事情让姜檀糟心。
姜檀闭着眼睛吩咐采儿:“若是王氏来问我要添妆,便说我病得厉害,不能主事。”
采儿闻言,面上一喜,小姐原来早已明白过来,姜婵想要她多添四十抬。
随后,又一阵心酸,小姐向来不计较这些个身外之物。如今这般模样,是被他们伤透心了罢?
——
玉明殿。
昨夜魏毓与君瑕从御书房回来,宫中已经下钥,几人便都留宿在玉明殿,并未离宫。
沈若华用完早膳,便将面纱戴上。
昨夜宫宴与晌午时魏毓选妃不同,皇后将高映岚带在身边,并无影响。而宫宴高映岚戴着孝,并不适合参加,适才没有出场。
她又稍做一些修饰,与她相熟容二爷如今没有爵位加持,不够资格参加,晋阳与福安又各怀心事也便不曾注意到她,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走出偏殿,正好遇见一袭月白锦袍的君瑕,绣着君子兰暗纹,霞姿月韵。
沈若华挑眉,这件锦袍她见他穿过,难道他从宫外回来?
魏毓从正殿出来,见状,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意味不明道:“君瑕在宫中有寝宫。”
沈若华并未多想君瑕有自己的寝宫,为何会留宿在玉明殿,大约是玉明殿舒适些吧?
“该出宫了。”
“我在宫中有事要处理,请君瑕送你出宫。”魏毓不细说,对君瑕道:“有劳你了。”
“还不走?”君瑕面色冷漠,眉心微蹙,透着不耐烦。
沈若华看着他的侧影,他长身玉立,迎风而站,白衣蹁跹,清越高华。
“我能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宫?”沈若华扯住魏毓的袖子,脚尖指向君瑕:“和他共处一车,我心里怵得慌,感觉亵渎了”话未说完,魏毓将她推向君瑕:“让你沾沾仙气,去掉晦气。”
沈若华趔趄着朝君瑕身上扑去,君瑕侧身避开,沈若华也同时闪开,‘嘭’沈若华撞进他的怀中。
他身上陌生的冷香萦绕在鼻息间,沈若华急忙后退,瞪他:“你躲什么?”
面具上森寒地银光辉映着他的眸子如覆冷霜,他面目表情的看一眼胸口,拧紧眉头,看着她时神情极为不快:“脏了。”
沈若华看着他洁白无瑕的衣袍,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脏了我的衣服?”
君瑕眉心跳动,懒得同她胡搅蛮缠,转身便走。
好气!
沈若华觉得既然已经抱上大腿,未免被气死了,她还是少与他接触微妙。心中打定主意,一出宫门便分道扬镳!
就在这时,昨日的女官过来,恭敬地对沈若华道:“姑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沈若华下意识看向走远的君瑕,心中暗骂魏毓那张乌鸦嘴,仙气?屁的仙气!面上却不显半分,跟着女官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
沈若华站在殿外,女官进去通报,而后让沈若华稍等一会,皇后娘娘在见后宫诸位娘娘。
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女官将她领进去,皇后雍容华贵的端坐在凤位上,沈若华屈膝行礼。
“免礼。”皇后审视的目光落在沈若华的身上:“抬起头来。”
沈若华抬头,皇后看着她脸上的面纱,不禁皱眉,昨夜宫宴上因着福安一事,无心看顾其他。不过一瞬,皇后娘娘神色如常:“为何佩戴面纱?可是有何隐情?”
沈若华回道:“民女感染风寒,怕传染了诸位贵人。”她的回答是留有余地,若说脸上有疹子之类怕吓着人,若是一个不小心,面纱飘落,便成了欺君之罪!
皇后眉心舒展,递给女官一个眼色,给沈若华赐坐道:“本宫听闻你与楚文王在封地相识,你于他有救命之恩,楚文王感念恩情,便与你以兄妹相称?”
沈若华正欲回答,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托盘进来,将茶盏放在沈若华的面前:“姑娘请用茶”
高映岚抬头对上沈若华那一双熟悉的凤目,惊讶的睁大眼睛,失声道:“沈若华,你怎得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