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稍大点的,就没有窗前的这两个镇定和谐了,时不时的小声细语几句,没过多久就去不约而同的朝着垂挂着的湘妃竹门帘张望一眼,心焦明显。
“嗖”的一下,门帘被大力掀了起来,迈进一个急匆匆进门的身影,“师傅,”他进门就喊,喘着粗气,一脑门的汗,顾不及的往白公公的地方钻了过去。
“怎么说?”有人比他还着急,纷纷围到了一起。
白公公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平静,伸腿就蹬开了那个小家伙,坐直了身体,要听来人细说。
“华贵人,她……”来人没头没脑的吐出这一句,力竭差点咽气,被身后的人毫不客气的狠拍了一把后背,差点把人拍到地上去,轱辘一个打滚,不以为意的站了起来后,好歹是有气接力了,“赵娆带着旨意过去,穆梁和他的人都被刑律司的人带走了。”
“华贵人怎么了?”这小子能喘气了却把最重要的一句藏了,真是急不死人。
来人只是看着白公公,见他脸色未变,定了定心,一字一句道,“失于教训,勒令当场遣送回宫,闭门思过,锁宫三月不可外出。”
“什么!”众人惊呼,面面相觑间,都一致看向了未及做声的白公公。
说起来,这里唯一明白些隐秘的不过是白公公一人。
来人说的不过是明面上的事,有心详查一查就准,接下来,白公公可能说的话才是关键,他们能不抓心。
白公公右手缚在额上,尾指不停的在眉骨处划过,面上阴晴不定,尖细着嗓子问出一句,“李鹤呢?”
来人脸现为难之色,答道,“不知道,没在刑律司看到人。”
“那边,”白公公转手指了指暗夜中的某处,上身前倾,继续问,“什么动静?”
问的模棱两可,那回答的却是一点不含糊,“把姓钟的招过去了。”
白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转首间,就把几子上的油灯给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那一点的光亮,扑闪一下便灭在半空,随之而来的是一通冷哼,“该死的老货。”
此处前后不过几息功夫,无人敢应声,连个对眼都动作都不敢了,室内昏暗静止。
唯独那来人,用袖口擦了一把黄毛汗,焦急的凑上前来道,“师傅,明妃那头还等着小的回话,这且先去了。”
完全隐没暗处的白公公,出声道,“去吧,如实禀报。”
那人拱手的极为迅速,毫不客气的转身便走。
不稍功夫,底下就有人出声,“师傅,那淑妃那边先等着弟子……”
“师傅,小的……”
“师傅……”
还没等他把话说全了,白公公就出声打断,“还在这边瞎掰掰什么,得了消息还不快滚。”
这是完全没好声气了,不过是宫里的主子,明着派人到他这边打听消息来着,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球。
依次有人滚走,只留下,那捶腿的小家伙和尚在发暗火的老师傅,小家伙不声不响的把油灯重新点亮,服侍着老的重新躺下,一时之间刚才的热闹荡然无存。
“怕是要变天了……”
“阴魂不散的老家伙,又让他占了便宜……”
室内极细微的传出叨叨声,可惜自始至终无人附和。
清晨,昏昏沉沉的在床上滚着,碰到床沿后,迷迷糊糊的掀了帘子,看向了窗棂那处。
昨晚回来的时候,路上下起了雨,夏季的雨水,说来就来,一来就如黄豆大,顷刻间便是倾盆直下。
半山腰的地界,又是大半夜的,躲了很可能就回不去。
李君瑞没一点意思陪着她半夜赏雨,露宿山野,大手一挥,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雨具。
婉容还兴奋着跟人执手雨中漫步,没成想,还没踏出一步,就被人没头没脑的抱住,遮的严实送回了房里,中途再没停过。
被败了兴致的某人,借机要发作,就被天空的一道炸雷,给惊到了床上,瑟瑟发抖之下,气焰全消。
下了一晚上的雨,早上起来看到窗外阴着的天气,自有清风送爽。没什么想法的她,扑棱了几下,转头还想继续睡,不提妨左手摸到了枕边,摸出了个卷轴。
时常在床头找到某人风骚的馈赠,这种事,已经遇到过不止一次,而常以匣子居多,这次得到的东西从实质来说,其实陌生。
翻了个身,拿在手上,夏日的罗汉床顶罩是用山水云纱的帐幔,微风儿一吹,飘飘荡荡的舒爽,透风透亮,不至于繁闷。
眼眶里还有清晨早起未干涸的泪水,打开后,背光看不清楚,再次翻转过去,铺开的卷轴就到了床铺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典司宫教……
她读了个开头,觉得自己是迷眼了,拉起袖口擦了擦眼睛,字迹还在,一字没变。她脑子肿胀,深觉其中有大雾,忍不住伸出手指,点着字,一个一个的读,“奉天承运,皇帝……”
在她还昏睡不醒的某个时辰,早有旨意传遍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张氏婉容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张婉容为正妃,赐号瑞,钦此!
宫闱内外,群起哗然。